许岚秋兀自乐着,三个丫鬟正在帮着收拾新搬的院子。
“难得老爷发话叫咱们姑娘自己选院子,姑娘怎就挑了这么处偏僻的院子?旁的不说,就是姑娘平日想去给老夫人请个安,都要多走上好远。”红果一边收拾一边抱怨了一句。
想她当初跟白梨跟在柳氏身边时,虽是个二等丫鬟,但人人看着老太太的面子都敬她们几分。如今虽说是被提拔成了一等丫鬟,涨了份例,跟着的这主子却是个不受宠的,还没在柳氏跟前时风光的一半呢,如今又跟着姑娘选了个这般偏僻的院子,往后的日子……
“你们跟了姑娘也有些时日了,旁的我也不说,只看咱们姑娘的为人处世,你们觉得姑娘是那种无故放矢的人?”
纤儿手上有伤没法帮着干活,这会儿只是站着帮着监督下头的小丫鬟们做事,听红果说起许岚秋的不是,前者一想到许岚秋在闻氏面前维护自己的样子,下意识地替其辩解道。
“纤儿说得在理,”有纤儿开头,白梨也蹙了蹙眉顺着前者的话替许岚秋说话,“咱们姑娘看着是个有主意的,更何况这清平园
虽说离几个正院都远了些,但好在安宁清静,倒是适合咱们姑娘……”
有纤儿白梨同时替许岚秋说话,红果就是再有不满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许岚秋再如何不是好歹是个主子,轮不到她们这些个做奴婢的议论。私下抱怨一句半句便罢了,说得多了叫人告到许岚秋面前去,指不定要如何发落她呢。
却说许岚秋今日打了漂亮的一仗,当夜就犯了酒瘾,好容易熬到几个丫鬟都睡了,这才小心翼翼溜了出来,废了不少功夫,才将她多年前埋在院子里的老酒给挖了出来。
月凉如水,天际除了一轮弯月,还挂着寥寥几个不甚明亮的星辰。
这样的夜色算不上好,许岚秋却觉得惬意得不行。几杯烈酒入喉,从胃部暖到了四肢百骸,更叫她觉得舒畅,就差没举杯对月吟诗了。
屋顶的风景好,且无人打扰,只是一个人喝酒难免有些孤寂。
春日的风还带着些许的寒凉,此地没有遮蔽物,饶是许岚秋已经喝了不少酒,还是叫夜风吹得打了个寒颤,连忙抱起酒坛又往嘴里灌了两口,却不料灌得太急,引得前者一阵猛烈
的咳嗽。
哪怕清平园极偏僻,许岚秋这几声咳嗽,在寂静的夜色中还是显得极其突兀。怕引来人,后者只能一边努力忽视着气管处灼热的不适感,尽量压低自己的音量。
“呼,”许岚秋好容易平复下不适感,长吁了一口气,原本有些混沌的大脑也恢复了几分清明,一双桃花眼此刻氲满了水雾,琼鼻红红看着好不可怜,“这埋了几年的梨花白还真的有点上头……”
月上东墙,就在许岚秋思量着是不是该回屋休息的时候,目光一侧却叫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还是那座阁楼,还是同一个人,同样的一袭白衫,清冷得仿若从云端之上下落的谪仙,浑身上下不带一点烟火气息。
“额,酒友你来了呀!一起喝酒不?”
胃中的酒液翻滚,许岚秋只觉得自己刚刚清明过来的脑袋再度混沌,就连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她打了个嗝,朝阁楼上的人举了举手中已经空了大半的酒坛,动作间有酒液溅出,打湿了她的衣袖,前者却半点不察,依旧盯着那人。
男子两道英俊的剑眉微蹙,若是许岚秋没有喝醉,定会注
意到他今日手中拿的不是酒壶,分明是一只雪白的鸽子。只见那男子把手中的鸽子朝着许岚秋的方向轻轻抛出,宽大的袖袍与雪白的鸽子一同在墨色的夜空中划出一道耀目的弧度。
许岚秋不懂他这么做的用意,费力思索间只觉得原本就混沌的脑袋,更是沉重的厉害,等她反应过来时,那只雪白的鸽子已经乖巧地窝在她双手心,歪头咕咕叫着看她了。
“这是?”许岚秋同样歪头,用那双水光氤氲的桃花眼,与小鸽子红色的小眼睛对视着。
阁楼上的男子望着底下“深情对望”的一人一鸽,心中无奈,又怕出声惊来了人,只能轻声咳嗽了两声,以求能提醒下方的少女。许岚秋混沌的大脑终于在男子的提醒下再度缓慢转动,总算注意到了小鸽子身下绑着的东西。
男子在鸽子的脚上缠了条白布条,许岚秋拆开才看到那布条中不仅裹了一只细细的炭笔,其上还写了字。
“你是谁?”许岚秋照着布条上的字念了出来,转头又看向高阁上的男子,用有些懵懂迟钝地语气问了句,“你是在问我是谁吗?”
“是,
”两人相隔得并不算远,却也不算近,男子回答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只怕小姑娘压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这才又点了点头。
“你猜呀!”许岚秋这会儿酒气上头,压根没顾得上自己的音量会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歪着头,有些俏皮又如孩童般顽劣道。
许岚秋说完这话,见那男子依旧静静迎风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