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竟也知道木贵妃的来历?”景昭言语间显得有些意外。
苏棠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只好胡乱找了个略显蹩脚的理由,“之前在边关的时候听说过一些,不过也只是略有耳闻,略有耳闻而已,嘿嘿。”
“没错,她确实是戎狄人,”苏棠那一瞬间的慌乱自然是落入景昭眼中,但他什么都没有表示,只是继续讲了下去,“也只到那个时候朕才明白过来,当初景沅陪在朕身边,不仅仅是做个玩伴,更多是对朕的一种保护。”
“正是有了景沅这个‘护卫’,朕才得以活了下来。”
苏棠了然地点点头,她非常能够理解景昭的心情,“木贵妃因为母族害死先皇后的愧疚,不惜让亲生儿子以身为盾护佑陛下,而陛下也是因为这份恩情,所以对肃王甚为信任。”
“没错,朕也曾以为我们兄弟二人会一直扶持着走下去,直到柳韵入了宫,”景昭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再开口的时候有些黯然,“那也是景沅第一次来求朕,说只要朕不纳柳韵为妃,他原因舍弃爵位,做一个将军替朕镇守大渝。”
“景沅当真是对阿韵一往情深,只是陛下既然知晓他二人情义,又为何执意让阿韵进了后宫?”苏棠做的有些累了,歪在床头,滑落的青丝无意间扫过景昭的手背。
“当时朕也是初登大宝,当时漠海一族来京要强娶柳韵,无奈之下朕只能声称与她已有情愫,”景昭觉得手臂一阵酥麻,伸手挠了挠发丝划过的地方,“漠海使者自是不信,要留下观礼,所以朕也无法向景沅言明。”
“后来景沅辞官云游,再回来的时候虽然一派云淡风轻,但朕始终觉得,在他眼底多了一层始终看不透的东西。”
景昭始终记得那夜自己拒绝景沅所求后他失望痛心的眼神,后来景昭为了弥补他,但凡上京的贡品,无论多珍贵都会留给景沅一份,只是这个曾经亲密无间的弟弟,如今也只是彬彬有礼地站在远处眺望自己。
“陛下和臣妾说起这些陈年旧事,是觉得这次刺杀是肃王的手笔?”苏棠敲了敲茶盏外壁,看着盏中茶水一圈圈荡开。
景昭没有直接回答苏棠的问题,只是微微侧过头,“皇后以为呢?”
苏棠没有说话,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景昭见她闭口不言,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一定是有人利用景沅,得知朕对亲情的渴望,这下布下了这次的杀局。”
“甚至此前江州案中,也可能是幕后之人利用景沅王爷的身份,这才无声无息吞下一百万两白银。”
“一定是。”说着说着他呜呜咽咽哭了出来。
苏棠目瞪口呆地看着哭的不能自已的景昭,不免有些惊疑不定,“陛下。”
轻轻啜泣。
“景昭!”苏棠音量又唤了一声。
哭声又大了一些。
“啪!”
“呜….唔…..”景昭只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心底翻腾的悲伤和不甘就要将他淹没,猛地感到颊上一阵剧痛,睁开眼委屈地望着苏棠,“你打朕?!”
不打你哭个不停啊!
苏棠甩了甩微疼的手,看到景昭脸上鲜红的掌印,有些尴尬的挪开目光,心中微恼下手太重。
“陛下,娘娘?”门口的杜若珩察觉有些不对,试探地问道。
苏棠哪里敢让杜若珩看到一个顶着巴掌印的皇帝,忙对着外面说道:“无事,本宫和陛下说了个笑话儿,他笑哭了。”
讲个笑话把人讲哭了?杜若珩有些好笑地摇摇头,对小夫妻间的趣话果然不能理解。
这时苏棠又听到一阵细微的碎裂声,目光一转,发现景昭方才竟将上好的骨瓷茶盏握出道道裂缝!
“陛下!”苏棠惊呼一声,忙将茶盏拿出放在一边,又牵过景昭的手来来回回检查了一遍,见确实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皇后倒是没说错,朕可不就是个笑话。”景昭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打过耳光,此刻倒带出几分孩子气。
见景昭篡改自己话语中的意思,苏棠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苏棠拿了个热帕子,动作轻柔地敷在景昭脸上,“方才陛下说与肃王兄弟情深,认为下杀手的人不是景沅,臣妾愿意相信你。”
景昭这个时候已经冷静了下来,斜眼看着苏棠,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因为一个人的眼睛和耳朵都有肯能会受到蒙蔽,但是这里,”苏棠指了指心口的方向,“心的感受永远不会骗你。”
景昭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有些呆愣地看了看自己的心口,“皇后…..”
苏棠见他这个样子浅浅勾了勾唇,“臣妾相信陛下,所以兴许这些事件背后,真的是另有隐情。”
虽然一直觉得发生在景沅身上的变化,甚至这次突然出现的戎狄奇毒,都与最后一次出游有脱不开的关系,但苦于没有证据佐证,所以苏棠想了半天还是选择先不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