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眼紧紧闭在一起,胸口处插着一枚玲珑袖箭,整个人仿佛一具失去活力的人偶,若非那轻微有些起伏的胸膛,苏棠差点就要以为景昭已经死了。
“娘娘,臣要为陛下拔箭了,恐有些血腥,还请娘娘回避。”林太医查看了一番景昭的伤势,对苏棠说道。
苏棠手上也早已沾染了鲜血,哪里还会在乎这个,何况她也想亲眼看到景昭无事,“无妨,太医不必顾及本宫,自去行事便是。”
林太医见她如此执着,只好摇了摇头来到景昭身前,将准备好的布压在伤口周围,右手握住袖箭箭尾,用力一拔!
“噗!”伤口处立刻射出一股血箭,景昭唇角也缓缓流下一道血丝,太医忙将准备好的药粉撒在伤口上,再将纱布覆盖上去。
室内迅速泛起一股难以言明的腥臭味,苏棠用手掩住口鼻,只是这股臭味让她心中升起不好的感觉。
果然,林太医拿着袖箭仔细端详了一番,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又低头看着景昭的伤口,之后神色沉重地对苏棠拱手道:“娘娘,陛下的伤口虽然看起来嚇人,但并不危及性命,只是这箭上被人下了剧毒。”
“太医可能看出是什么毒?”苏棠心缓缓沉了下去,自己不过疏忽了一下没有与景昭同去青麓书院,结果他就受了这么重的伤。
“是戎狄特有的三花毒,”太医见景昭两颊泛起潮红,忙伸手探了探他的前额,“已经开始发烧了,虽然箭已经拔了出来,但是七天内无法解毒的话,陛下还是难逃一死。”
苏棠双手放在身前,对着林太医拜下行了个大礼,“如此还请太医多多费心,一定要将陛下救回来才是。”
”
林太医在宫中侵淫多年,早年也曾受过景昭之母的恩惠,自然知道兹事体大,他忙伸手扶起苏棠,“娘娘放心,老臣省得的,只是这三花毒中毒花的品种和剂量都各不相同,要想解毒,恐怕还得费一番功夫。”
“林太医尽管试,有何难处让人来清思殿找本宫,”苏棠向太医走进了几步,附耳对他悄声道:“但有一则,陛下中毒之事只能有你我二人知晓,其他人但凡问起只说静养就好。”
“
“娘娘是担心.....”林太医会意地向寝殿外瞧了瞧,见苏棠眼中飞速闪过戾气,忙低头说道:“娘娘还请放心,臣一定不会多说一个字。”
清思殿正殿中此刻也是一片暗流涌动。
其余大臣贵胄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不停地窃窃私语,不住地看向景沅,眼神中都带了一些微妙的神情。
景沅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茶盏却不喝,时不时抬起眼眸望着寝殿紧闭的大门,关心焦急之情昭然若揭。
“若是陛下有个三长两短,恐怕就应该是肃王殿下继位了吧?”一个文官模样的人同身旁之人耳语道。
“陛下膝下无子,肃王殿下早年间征战南北立下汗马功劳,真是他继位倒也没什么不可的。”
“不过话说回来陛下怎么会忽然遇刺呢?难道....”
“噤声!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也敢乱说话,不怕掉了脑袋啊!”
就在议论声越来越大的时候,之前力指苏棠为妖孽的史御史又站了出来,“诸位,如今陛下伤重昏迷不醒,但国不可一日无君,还需得有人站出来处理朝政才是,如此陛下也好安心养伤。”
“史大人说的没错,”一些有眼色的官员立刻站了出来,“要是选人暂理国事的话,本官不才,愿推选肃王爷。”
景沅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抖,仿佛才听到大家的议论一般,将目光投了过来。
“没错,我觉得肃王很适合,”武官中也有人起身说道,“虽然肃王这些年已经淡出朝堂,但我也曾与王爷并肩作战过,王爷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有心胸宽广,确实是暂代陛下理政的绝佳人选。”
杜若珩和明玕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低着头不敢说话,都替寝殿中的景昭捏着一把冷汗。
“景沅自小和景昭一起长在先帝身侧,”顺仪郡王是先帝的堂兄,也是宗室中最年长的王爷,他沉吟一番开了口,“由他暂时代为摄政倒也未尝不可。”
景沅此时放下茶盏站起身,对着在场众人先是抬手一拜才说道:“景沅承蒙各位厚爱不胜感激,只是本王以已离朝政多年,恐是无力承担。”
“王爷何必妄自菲薄,”史御史忙摆摆手说道,“我等都以为以王爷的能力,完全可担任摄政王一位,还请王爷切莫再做托词。”
“请王爷暂代摄政王一位!”剩下的官员们相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
景沅看到这一幕唇角止不住的想要向上扬起,他握拳到唇边清了清嗓子,正要“勉为其难”的应下。
此时身后传来了苏棠的声音,言语间充满了别样的意味:“诸位还真是好生热闹啊,陛下不过受了些轻伤,怎么就需要有人代摄政王之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