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极宫内,姬沉在等着叶欢颜。
养了几日,他精神头好了许多,可依旧是需要卧床休息的。
本来就因为那些事儿十分烦躁,因为宜妃在外求情不肯走就更加心烦,正要吩咐人把她强行送回去,就听周全说叶欢颜回来了,且把宜妃送走了正往里面来,所以就等着。
看到叶欢颜,姬沉打量了一番蹙眉道:“怎么这样一幅风尘仆仆的样子?瞧着也有些憔悴,朕又不是命在旦夕,何必这样赶着回来?赶着回来了也不晓得回去休息休息,把自己拾掇一番再来。”
叶欢颜看了一眼姬沉的面色,见他精神头还好,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不过面色也依旧是凝重的,道:“儿臣若是不赶着回来,回来了不立刻入宫,这大启上下的臣民就得戳着我的脊梁骨说我不孝了。”
说着,顺便福了福身,便走上前坐在姬沉跟前。
姬沉默了默。
叶欢颜道:“好歹也是你的女人,此事无论真假,起码错不在她,何必如此由着她这样跪在外面?她难堪,父皇自己面上也不好过。”
姬沉面色沉了些:“你这既然是因为父皇的病赶回来的,一回来也不关心一下父皇,倒是开口就为旁人说话。”
叶欢颜:“我又不瞎,父皇情况如何,我还是看得出来了,你我父女之间路数都清楚得很,也没必要
整那些虚的,知道的事情问来作甚?多此一举!”
姬沉一时气结,又无可奈何。
然后,忽然欣慰道:“父皇知道你是因为知道父皇病了赶着回来的,父皇其实还是很高兴的,虽然你这丫头嘴硬,可朕知道,你还是关心在乎朕这个爹的。”
对此,叶欢颜没接话,微微垂着眸算是默认。
不在乎不关心也是不可能的,她又不是冷些动物,也不是铁石心肠,只是隔着这么多事情,不可能和寻常父女一般和乐融融罢了。
她直接跳过这话,问:“父皇打算如何处置这次的事情?”
姬沉愣神片刻,认真地问:“你想让父皇如何处置?”
叶欢颜淡淡道:“这是父皇的事情,我不想掺和,也不该掺和,得避嫌。”
姬沉哼笑:“你们兄妹两个倒是如出一辙,说什么对此不予表态由着朕处置,可朕若是处置得不让你们满意,怕是也难以善了。”
叶欢颜扭头看着姬沉,目光意味深长。
姬沉挑眉:“怎么这样看着父皇?父皇说错了?”
叶欢颜似笑非笑:“父皇此言我不置可否,只有一点挺奇怪的,若是以前,父皇怕是直接就处置了,也不会对儿臣说出刚才这样的话,更不会拖泥带水犹豫不决,而且这次父皇在问罪周王的过程中突然急火攻心的病倒也有些不对劲。”
“父
皇为君多年,素来喜怒不形于色,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情绪大动的人,尤其知道自己不能激动情况下,儿臣倒是想知道,当日发生了什么?”
姬沉顿时沉默,垂着眼睑不言,有些晦涩。
叶欢颜见状扬眉:“看来真的有事儿。”
姬沉张了张嘴,却也没否认,微微叹了一声。
叶欢颜见姬沉如此,道:“父皇不想说就算了,我也无意探你与周王父子之间的隐情。”
姬沉思量少顷,无奈的吁了口气,淡淡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事,不过是老三情急之下指控朕偏心凉薄虎毒食子罢了。”
叶欢颜又一挑眉,周王当日是急疯了吧,竟然敢当着姬沉的面如此指控,这种话平时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难怪姬沉气成这样。
不过说的也差不多是事实,偏心是真的,虎毒食子有待商榷,起码他还没真的荼毒哪个孩子。
只是若仅仅是说了这些,应该也还不至于把姬沉气得急火攻心吧,所以姬沉估计也没说完。
叶欢颜无意往下深究,耸耸肩道:“这话原也没说错。”
“你……”
叶欢颜看向姬沉,轻笑一声,却说的认真:“父皇自己有多偏心,自己心里也有数,不是么?”
姬沉闻言,静静地看着叶欢颜,似乎没想到她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叶欢颜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父皇不用这样看着儿臣,儿臣并非指责你,只是说的实话,也不是控诉什么,说到底我是被偏爱似的那一个,是没有资格控诉指责父皇偏心的,只是有些事情我看在眼里,父皇自己也清楚得很,所以说出来也没什么可顾虑的。”
姬沉低声问:“颜儿是不喜欢父皇偏爱你?”
叶欢颜道:“没有人会不喜欢被偏爱,我又不是圣人,自然也是喜欢的。”
姬沉微微垂眸,又好一会儿没说话。
叶欢颜瞅着他片刻,兴致勃勃:“怎么,父皇这是要反省自己,打算纠正过往的偏心,对你的儿女们一视同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