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元同知道这事为难,也没想今晚就能让他答应,只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讲明白的,“小皇帝年幼,太后娘娘一个妇道人家,不参政也不懂政,她又知道什么?到时候还不是摄政王一句话的事?当初柔然跟东穆在边境混战,若不是古蜀国出手相助,王爷也不会赢得这么迅捷吧?”
易恒打着哈哈,杜元同也不同他计较,只道:“王爷不必说了,你的意思本王懂了,只是本王也有一句话撂下,古蜀国的国君,只有本王当了,王后母子才有一线生机,你不会以为凭她一个和亲公主,真能辅佐一个吃奶的娃娃登基吧?”
他言罢起身,执起杯子里的酒一仰而尽,与他道:“不管王爷帮不帮忙,明日狩猎本王都会全力以赴,这大洺山的棕熊平时以野蜂蜜为食,听说用熊掌入药能治百病,明儿本王若能猎到一头熊,就当是提前送给王爷结婚的贺礼了。”
目送他出了营帐,易恒也卸下了防备,冷笑一声道:“一张嘴就是五万精兵,亏他说得出口。”
顾练端着温热的汤药进来递给他,“这是醒酒汤。”
易恒喝过醒酒汤,头疼的症状略略舒缓了一些,道:“古蜀的情况都打听清楚了吗?”
顾练道:“派去的人回来了两个,还有三个没
回来,听他们说的倒是跟庶太子说得差不多,皇贵妃跟四皇子觊觎皇位已久,趁着国君病重,二人蓄意夺位,庶太子也是被他们追杀,不得已才逃出来的,只是要回圣京,没有咱们的协助,估计一回去就会被皇贵妃的人铲除掉,王后娘娘暂时无碍,不过一旦国君不在了,王后也就凶多吉少了。”
易恒沉吟着道:“如此说来,古蜀国的情况不容乐观。”
顾练点头道:“这庶太子虽说说话直点,可说得也是实情,王后娘娘是和亲公主,在那边没人没势,就算有咱们顶力支持,勉强让小皇子当上了国君,可身边没个得力的人支持,总归不是长久之计,皇贵妃跟四皇子不除,王后娘娘就永远不得安生,他们连庶太子都能名目张胆的追杀,可见这二人在古蜀国已经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
易恒想到太和帝姬,也有些替她难过,她是他一手带大了,到底与别的不同,当初送她去和亲是没办法的事,后来老国君去世,她写信要回朝,他铁着心没替她说话,让她委屈着下嫁给新国君,如今新君病重,她偏又在这个当口怀孕了,大着肚子在那边孤苦无依,不得已写信回来求助,他又怎么忍心再看着不管呢?
“不论如何,先稳住庶太子再
说,等剩下的人回来了,我向皇太后回禀一声再作决定。”太和帝姬终归是皇室的人,他不能一人拿主意,还有杜元同借的那五万精兵,若这人借了有去无回,他又没当上国君,他该怎么跟朝廷交代?可若不借,那就意味着不管太和母子的死活了。
易恒抚了抚额,头疼万分。
顾练上前扶着他道:“大人到那边歇着去吧,睡一会明儿还要早起呢。”
易恒朝外头看了一眼道:“皇上呢?”
“早就睡下了,大人放心好了。”他扶着他往床上走着,又絮絮道:“皇上这阵子越发长大了些,性情也沉稳了不少,刚才来的路上没留神,被蚊子叮了几个包,自己也没叫嚷,让下人上了药就睡去了,若换在从前,早就叫着找大人了。”
易恒轻笑出声,想到近来他不羁的言行,又沉下脸道:“这孩子倒也没什么坏心眼,只是对佟裳他怎么就那么放不下呢?原先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这么水火不相融了呢?”
如方道:“皇上不过是一时接受不了大人娶妻这件事,就像被抢了心爱的玩具,谁都要恼上两三天,等再大大就好了。”
“但愿吧。”易恒长声叹气,他真怕皇上就那么恨上佟裳,她当初要带着孩子归田去,是他不甘心留了
下来,以为可以一家团聚,若是皇上就此恨上她,那他这辈子都亏欠这个女人了。
皇上跟佟裳闹别扭,他又何偿好受,这些日子,他都不敢看她的眼神,虽说她从没怪过他,可他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说到底,全是为了他。
“我记得我这还有一些魏哲配的止痒散毒的膏药,一会你给皇上送去,山里的蚊子野性,皇上身上弱,别出什么事才好。”易恒对他交代着。
顾练答应着道:“早送去了,大人放心好了。”
易恒听了便不再说了,简单洗漱后便睡下了。
隔日一早,皇上便整装好了准备出发,这会天刚微微亮,营地里的人已经整束好了一纵小小的队伍,静等着那边宣布开拔。
易恒跟杜元同一前一后从帐子里出来,两人互看了对方一眼,易恒道:“殿下昨晚睡得好啊。”
“好。”杜元同悻悻应了一声,看了看远处的队伍道:“猎熊而已,王爷带这么多人?”
易恒道:“棕熊生性危猛,万一有个什么事,人多也能帮上忙。”他朝他身后看了一眼道:“张副官呢?怎么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