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珠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道:“这样的人若放在宫里,以后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
河对岸的几个人聊得很投机,一点都没有刚认识的拘谨,小孩子之间的交往比大人单纯地多,加上佟佳湘有意攀附,自然会从中调和,让这层关系推近得更加容易一些。
“皇后娘娘好像很单纯,只怕以后有得操心了。”她轻声道,语气里带着一种隐忧。
佟裳道:“是啊,太后娘娘也担心皇后日后打理后宫,不能周全,我已经派了老成的嬷嬷到她身边调教着,回头找到合适的人选再说。”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将目光落在裴明珠的身上,“你当真不考虑考虑我的提议吗?”
裴明珠笑着道:“我就是一个商人,无意掺和进皇室的争斗中。”
佟裳见她这么说,也就不再勉强她了,顿了顿道:“你怎么样?肚子里还是没动静吗?”
裴明珠略一顿,摇了摇头。
佟裳道:“上次周太医去给你把脉,他怎么说?”
裴明珠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慌忙别过脸,打趣着道:“能说什么,无非是那些话,我年纪不小了,受孕本就不容易,加上之前在佟家的时候,为了避孕喝过避
子汤,大概是伤了身子,这才一直不能受孕。”
佟裳宽慰她道:“生孩子的事也看缘分,缘分到了自然就会有了,你放宽心,那些助孕的药要少吃,是药三分毒,对你的身子有损。”
“我知道,你别担心我,如果真的不能怀孕,那也是命里有的,我认了。”她笑了笑,让她放心。
佟裳有些心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在裴明珠自己想得开,也就揭过去不提了。
皇后跟宛宁公主等说着话,孟怀安带着两个侍卫走过来回话,宛宁只说声知道了,便叫他到一旁肃着,自己则继续跟她们玩闹起来,而孟怀安等就跟木头似的肃在那里,太阳直直地照在身上,很快就汗流浃背,可是他连挪个地方的都不能。
佟裳朝那边看了一眼,心里不禁涌起一股不适,孟怀安往日也算得上是一方猛将,如今却像是个仆人似的,被公主差遣来差遣去,看着叫人心里发酸。
裴明珠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道:“你今天叫我进宫有什么事?”
佟裳调转目光,道:“我听说萧家的案子已经清算完了,易恒忌讳萧骞泽,我自己不方便打听,你悄悄帮我打听打听阿绿的去处和四少奶奶的去处,
我听说府里的女眷都要流放,可四少奶奶跟阿绿却不在这之中,不知去向,你替我查查,要是能帮得上忙,就帮一把,必竟我跟他相识一场,这是我能替他做的最后的事了。”
裴明珠道:“四少奶奶跟阿绿和这事牵扯极深,兴许早就……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佟裳道:“我知道,就是人不在了,替她们找个安身之处也是一点心意,你只管尽力就是。”
裴明珠见她的这么说,便道:“那好吧,我尽力试一试。”
去慈宁请了安出来,佟裳亲自送她出宫,路上又是一番嘱咐,裴明珠笑着道:“你别替我打算,还是早些替你自己打算打算,眼见皇上渐渐大了,你就不打算再生一个?”
佟裳苦笑道:“你就别来打趣我了,我这个身份,怎么生孩子呢?”
裴明珠略惆怅道:“也是,易大人哪里都好,只是这身份叫人发愁,果真世上的事不能两全。”
她感慨一番,便坐着轿子去了。
只是这番话却勾起了佟裳的心事,眼见轿子走远了,方才慢慢带着平儿回宫去,此时已近傍晚,晚霞铺满天边,她回身朝司礼监的方向看了一眼,今天易恒说要回府去,这会兴许已经到家了,
也不知老夫人的身子怎么样了?她有些担心,想了想对平儿道:“晚上叫小厨房多备两个菜,大人要来吃饭。”
“是。”
掌印府
易恒从台阶上来,夏嬷嬷对她请了个蹲安道:“大人。”
易恒道:“老夫人的身子怎么样了?怎么前两天还好好的,今天就起不来床了呢?”
夏嬷嬷笑了笑,只是笑容却有些勉强的意思,强撑着道:“人老了病难免多一些,大人别担心,老夫人吃了药已经大好了。”
“我进去瞧瞧。”
易恒来到内室,易老夫人正在喝药,见他进来便叫小丫鬟停下了。
“孙子给祖母请安。”他上前接过丫鬟手里的药碗道:“我来吧,你下去吧。”
他坐到小丫鬟刚才坐的位置,给老夫人喂药,易老夫人道:“让他们来就好,你那么忙,何必做这些。”
易恒瞧着老夫人略显灰白的面孔,有些内疚道:“您病得这么重,我这会才来已是不孝之极,难道祖母要让世人戳易恒的脊梁骨吗?来,喝药。”
易老夫人心里动容,张嘴接了那勺药,却是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