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妈见她发这么大的火，一时惶恐道：“奴婢知道，可是究竟是一家子，少爷无门无户，将来要立业也艰难地很，就算能进掌印府，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少爷他需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家啊。”
她从实际出发，来为佟元打算，佟裳能理解，可她也有自己的坚持。
佟裳看了一眼面前瘦得不成人形的吴妈妈，一时缓下语气道：“您也是为了元儿好，我知道，您放心，我自有打算的。”
吴妈妈点头道：“小姐有打算就好，奴婢也只是瞎操心罢了。”
一时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嬷嬷，早饭来了。”平儿端了早饭过来，佟裳帮着她抬炕桌上床，侍候吴妈妈用过早饭，方扶她躺下休息了。
佟裳替她掖好被角，临走前，吴妈妈又道：“小姐，其实夫人跟老爷也有好的时候。”
突然提起这个，佟裳只当她还在为佟世霈说话，一时冷漠地回道：“我知道，这些以后再说，您先好好休息。”
吴妈妈笑了笑
便不提了，她转头朝外头看了一眼道:“天亮了呢。”
佟裳笑着道：“是啊，您今天气色看着不错，想来昨天的人参有用，一会我再让人拿几支山参过来。”
“山参那么贵，还是留给少爷补身子用吧。”吴妈妈推让着，佟裳道：“元儿的是元儿的，您的是您的，您身子好了，元儿的病也就好了大半了。”
吴妈妈没再说什么，目光看着门口，似乎有些遗憾的样子。
佟裳出去时，仍能听见她在床上喃喃自语着说着什么，佟裳听不大清，只当她是病人胡思乱想。
出了内殿，冯义才过来道：“嬷嬷，我家老爷让奴才来回一声，说皇太后准允他今天不当值，他这会到垮院去了，让少爷陪小姐吃早饭。”
“我知道了。”佟裳客气一回，因又问起佟元，小丫鬟道：“少爷还睡着呢，许是有嬷嬷在这里，少爷今天睡得格外香甜。”
佟裳道：“别吵着他了，让他多睡一会吧。”
“是。”
冯义才道：“那
嬷嬷您先用早饭吧，少爷的那份先留着，他一会起来再吃。”
“也好。”
佟裳昨天没吃什么东西，空腹睡了一晚，这会方觉出饿来了，她刚在餐桌边坐定，那边便来回道：“嬷嬷，少爷醒了。”
佟裳道：“既醒了，就先让少爷来吃早饭吧。”
小丫鬟道：“少爷说先到那边看看吴妈妈再来。”
佟元担心奶娘的身子，去看看也好放心，佟裳没说什么，叫人给他添碗筷，等着佟元过来吃饭。
张婆婆一面摆碗筷，一面笑着道：“奴婢瞧着吴妈妈今儿气色不错，兴许治一治又能熬些日子呢。”
佟裳也觉得吴妈妈今天早上气色好多了，笑着道：“若是真能如此，那可就太好了。”
佟裳兀自这么盼望着，她等了一会不见人来，正要叫人去请，突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道哭声，“奶娘……奶娘您怎么了？您不是才好好的吗？奶娘……”
佟裳还没反应过来，冯义才已经打起门帘来回道：“嬷嬷，吴妈妈她…
…去了。”
“我去瞧瞧。”
佟裳还没走到门口，又听见那边叫让嚷起来，“少爷，元少爷您这是怎么了？来人，快来人呀。”
黄昏时分，各处才安静下来，佟裳好不容易安顿佟元歇下，满脸疲惫地从里头出来。
周诚在外头候着，见她出来，他上前道：“元儿已经好多年没发病了，我还以为已经稳定了呢，没想到这次这么凶险，若不是大家都在，他只怕已经凶多吉少。”
佟裳想到她早上冲进房间看见佟元的样子时，也有些心有余悸，那么惨白的一张脸，几乎毫无血色……
佟裳抚了抚额，有些无力地道：“元儿是先天不足，用药调理只能暂缓，不能痊愈，我原还想着等缓一缓，我再研究研究方案再给他做手术，如今看来，已经不能再拖了。”
“你是说……”
佟裳点头道：“他生的是跟阿文一样的病，当初阿文的手术很成功，佟元比他大，抵抗能力也要好一些，手术风险要小很多，只是……
他这次发病是外因所致，加上在这之前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操劳，所以还要凶险得多。”
周太医感慨道：“奶娘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呢……”
佟裳叹气道：“我虽说是姐姐，可真正陪在元儿身边最久的人是吴妈妈，那孩子生下来母亲就死了，父亲又是那么个无能的人，他只有我这个姐姐，可是我……也没能尽到责任。”
佟裳有些自责，她叹了口气，抬头朝院子里看了一眼，“吴妈妈的侄儿来了吗？”
周太医道：“昨天已经让人去报信了，早上又叫人去催了一遍，估计一会儿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