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熟悉的梦持续了很久,直到少年在雨中奔跑的背影越来越远,逐渐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看不清的黑点,然后一切重归寂静。
天地间一片混沌,昏昏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
等到岑宁再度睁开双眼时,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茫茫的白。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单,还有空气中隐约飘来的消毒水的气味。
手脚软软的有些用不上力气,她双手勉强撑着床铺坐起来,环顾四周。
原来自己是在医院的病房里。病房里的人并不少,但都安静地躺着或坐着,只有墙上挂着的时钟不知疲倦地演奏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岑宁抬眼一看,时钟上的时针指向六点--时间还早,难怪病房里这么安静。
低头看去,病床边上的小桌子上摆着一碗打包好的鱼片粥,边上还有一颗红苹果,底下拿干净的纸巾垫着。她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下粥碗的外层,摸起来仍留有一点余温,大约是半夜买来的粥吧--
等等,她为什么会躺在医院病房里?
岑宁揉了揉贴在脑门上有些蓬乱的长发,又歪着头轻锤了下自己的脑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只能隐约记起昨晚自己还在天台上吹风,然后,然后干什么了来着......
紧接着那个慢镜头开始在脑海中回放,她记起了暮色中朝自己奔来的那个身影,也回想起了昨晚做的那个梦。
那个身影究竟是谁呢......
“你终于醒啦?”
一道清晰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岑宁抬眼看见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护士朝自己走来,手上拿着查房的记录本。
“你好,请问我......睡了很久吗?” 岑宁开口询问道。
“从昨晚昏睡到现在。”
护士干脆地回答道,随后又有些疑惑地说,“但是你的情况有些特别,明明送来的时候体征和身体指标都没有什么问题,可你的精神状态居然这么虚弱。最近经历了什么事情吗?”
岑宁抿着嘴沉默,过了几秒后轻轻摇头,“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可能就是工作有点累了吧。”
她怎么敢跟护士说自己昨晚经历的事情呢,说自己被夺舍了还是被灵魂上身了?这玩意太玄乎了,用现代医学根本解释不通啊。真要是如实说了,搞不好会被人当成精神不正常,当场被拉去同一栋医院大楼里的精神科。
岑宁将面上因为脑洞大开而显得心虚的表情敛去,又装出一副茫然无辜的神情,抬眼看着对方,眼睛睁得又大又圆,就差把“我什么也不知道啊”这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护士也没有多作怀疑,只是开口嘱咐她,“你的状态比寻常疲劳的人虚弱很多,这段时间要多休息。”
“嗯嗯了解。” 岑宁用力点点头,然后又似有些犹豫地问道,“请问我是怎么来这家医院的呢?”
护士飞快地瞥了她一眼,低头看向手上的记录本,“昨晚11点左右有个男的送你过来的,留下了名字和联系方式......” 她眯起眼睛,仔细辨别上面的字体,“叫裴礼,还留了一串电话号码。”
裴......裴礼?这个名字犹如烟花一样在岑宁心里头炸开,像在波澜不惊的湖面上激起了层层波涛,一圈一圈地向外荡漾开来。
她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一只叉着腰开屏的自恋花孔雀的形象--
难道真的是以前读中学的时候,那个天天跟她吵架扯头花的同桌兼混世大魔王裴礼?
岑宁惊得几乎要从病床上跳起来,身体却因为虚弱无力在半空中又落了回去,被眼疾手快的护士一把扶住,才避免了脑袋嗑在床边铁栏杆上的惨剧。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带着感激的目光看着身边的护士,轻声说了声“谢谢”,而后又急切地问道:“请问我可以看一下送我来的那人留下的电话号码吗?”
对方“嗯”了一声,将手中记录本递到她面前。
岑宁见到那熟悉的七扭八歪又龙飞凤舞的潦草笔迹时,心中已经明了五六分,再眯着眼睛仔细辨认那串电话号码的数字,又拿起手机在拨号的界面输入那串电话号码--
手机屏幕上的拨号界面赫然出现几个大字的备注--超级无敌霹雳欠揍的狗赔礼。
嚯,还真的是他?
护士离得近,也看清了上面的备注,不由地笑出了声,“多大仇啊。我看昨晚送你来的那小伙子挺帅的呢。”
岑宁撇了撇嘴,“那家伙也就是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实际上狗得很--说他是狗都侮辱了那么可爱的狗--”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重演,像幻灯片一样。
某个平凡的夏天上午,教室里又热又闷,岑宁手肘撑着课桌困得昏昏欲睡。头顶的吊扇吱吱呀呀地旋转着,知了在教室窗户外头的树上叽叽喳喳,吵得人心烦。
突然间一阵上课铃声响起,在门外长长的走廊和宽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