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用袖子擦干净她嘴边的血迹,她再也没有力气反抗我,只兀自的说下去:“年轻的我以为自己有能力成为天上最不朽的那一颗星,后来在你身上我才发现,我只是一个捕网星星的人。当它坠落时,伸出手用网子将它接住,当它要升空成为天上一颗不朽的星辰,我愿意用我的血肉之躯作为引子,破掉你的封印,送你这关键的一程,为了你,为了我们。”
她依在我的身边,很像我小时候每每发烧就会半靠在她身边那样。记忆里的师父,从来都挂着迷茫的思考或者淡然的微笑,从不像此刻笑得那么灿烂,好似她根本就没有事,这就是个整蛊事件,下一秒或者下一刻钟她就能生龙活虎的从地上爬起来说:“哎,那红色糖浆黏哒哒的,躺在上面一点都不舒服,不玩了。”
师父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她应该是那副永远不肯对任何事,包括感情负责任的态度安静的过着她的日子,而不是怀揣着什么伟大目标光荣梦想。我一脸血渣的想尽办法搬动她,不管是把她送到天上地下还是急诊室。
“没用的。我已经算出了我命尽的时辰,难道你不信我吗?”她非常努力的抬起手,又无力的垂下:“在我面前发个誓吧。也不枉费我们师徒相识一场。”
我跪在她的面前。
“你跟着我说。”她已经气若游丝。
我点头,泪掉得已经说出话。
“我,田一,此生愿为兜率宫流尽最后一滴血。说。”
我跟着念了一遍,十七个字被我断得像一片残骸,遍地于眼泪与血液之间再也搭建不起梦想。
“带我离开这里吧。我不希望让那个人看到我最后的惨样。这算是我最后一个愿望。”师父这时候才心满意足的皱起了眉头,脸色已经从惨白变成了金纸色。
我轻而易举的背起她,像背上背了一个没有负担的破布娃娃。我从来不知道我徒步便可以奔跑得这么快,也不知道飞檐走壁或者把墙撞开根本没痛觉,我只是不停的奔跑,跑过时间,跑过死神,跑过任何能跑过的一切。
judi在我旁边尽力的扑腾的翅膀,他对我大叫,说他知道一家对神管用的医院。
在风声的呼啸之间,我还能听到师父回光返照的呢喃:“为师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仅仅让你体会了二十余年普通人的快乐。望你不要怪师父心狠,那么心狠对你,对白小花,如果我不在了,记得千万告诉她我云游去了罢。”她还试图拼命的告诉我些什么,最后用尽所有力气:“当日。。老君。。。六爻说你会亲手杀掉我。。。其实。。。我也曾经背着他卜。。卦。。过这一切。。卦象是如同他所言。。。。。日后。。你必成大器。”说完这句话,她就像一根烧到尽头的檀香,彻底的没了星火。
我不敢回头,我怕我回头看到真相。
直到那家不引入注目的医院的医生把师父从我背上抱下来,放在运尸车上,用干净的白布蒙住了她的脸。
师父死了。
我背上还有她的血迹,未失去的体温,还有她给我的那些平凡温馨的回忆。
就算看到她的尸首被放进小盒子里,我都觉得那不是她,我只是在办一件看起来必须办到的事情。
我坐在那医院朴实的花台边,从半夜坐到了早上。有许多早餐吃完没处运动消化的婆婆大娘看见一身破烂加血迹斑斑的我,对我指指点点,我却麻木得没有任何感觉。
直到我在一家小店端起一碗面,就着那浇头的热蒸汽怔怔的开始掉泪,我才明白,和我生命联系得那么紧密的那个人,她不在了。
从师父身亡那一刻起,她对我的某些符咒就失去了效力。我渐渐回忆起了我从出生那一日开始的种种繁杂的事情。那些愉快和痛苦的回忆以及以前觉得愉快现在着实痛苦的回忆。更恍惚记起当在我们还住在天界边陲的那些日子里,师父就不知疲倦一遍一遍的告诉我,我的业障在于我看得穿看不透。说我参透这些,便能立地成佛。而我总是闲来无事就反驳她的意见,直到她现在死掉。
想来,从很早很早开始,师父就有着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的把我养成,要我为了她,为了兜率宫夺下天下。
到此刻我得痛苦的逼着自己相信她讲的那句话——花有花季花有花季,绽放就凋落;人有生老病死,总有一日必须接受每个人都要离开每个人的事实。
然后快速的成长,变成她想要我变成的那一个人。
我在那家医院旁边的小花园里坐了两天两夜,judi和闻着我身上血腥味的苍蝇们一起很担心的在我身边飞来飞去。
而我肃杀的样子也让那些婆婆大娘两个清早不敢来跳摇滚版的《月亮之上》。
在第三天的清早,我疲倦的站起身,径直走到一个商务旅馆里,不发一言的洗澡换裳吃饭之后,对身上趴着的那只鸟说:“今天要去抢九环锡杖和新娘,你要不要跟?”
judi挥了挥翅膀,表示同意。
在凡间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