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过后,金坤宫派来的软轿,早早就等在了“新人苑”的门外,秀女们三两成群,悄悄议论,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苏芙着一身绯色,外披同色披风,被小满扶着上了软轿!
苏芙一上轿便低头躲进披风竖起的领子里,一路走着,轿撵微微有些颠簸,小满手抚轿撵,看着沿路的景致,新奇得不得了,时不时悄悄地跟苏芙说着话……
“小姐小姐,您快看,那花儿真美,那树长得好生奇怪,小满从没见过呢!”
自小长在南方的小满,当然没见过这北国冬天的景致,苏芙笑着抬头看了她一眼,却正巧瞥见了不远处的流溪殿,心中不禁感叹:“避无可避,这,终究是命中注定!”
从昨晚开始,苏芙一直在控制着自己的内心,不去想任何过去的事情,清纯如斯,十四岁的秀女苏芙,第一次面见贵妃娘娘,该是诚惶诚恐的,她不能露出一点儿恨意,复仇之路才刚刚开始,她绝对不能在此时破功!
但是睹见荒凉的流溪殿,那紧闭的殿门还是将苏芙内心的建设激得粉碎……
“流溪殿”这名字是百里禹起的,后宫别处居所都唤作宫,只有她这里叫殿,且是皇帝
亲自赐名,是当初随百里禹入宫封妃时,独一份儿的恩宠!她也一直认为,纵是这后宫会有越来越多的姐妹,她的禹哥哥待她,还是跟旁人不同的!
南宫傲的夫人出自书香门第,温婉了一辈子,对南宫琉璃从小的教诲便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她确实做得很好!先是作为侧室嫁入王府,同正妃相处融洽,凡事有商有量;再后来百里禹继位,后宫的嫔妃越来越多,就连她的妹妹也被纳入,她也从来没有妒忌过谁!
那时后宫乃至前朝人人皆知,流溪宫的贵妃娘娘最是贤良,皇后久病,后宫之事皆由她打理,虽位同副后,却从不苛待任何人,然而,这又有什么用?
苏芙不过晃了个神的功夫,便已经到了金坤宫的门外,轿撵落地,小满搀扶着她走下来,她抬头看了一眼那高挂在门头上的匾额,烫金的大字闪得她双目胀痛!
“娉婷住在这里,离姐姐的流溪殿最近了,往后咱们姐妹俩就能日日走动,姐姐,你说好不好?”
脑海里突然响起这番话,那时娉婷不过十六岁,介于南宫家的地位,刚入宫就封了“夫人”,还赐了单独的住所,那时她们还是至亲
姐妹,呵,至少她是那么认为的!
“苏贵女到……”
裙摆轻起,碎步前行,苏芙恭敬地立于房门外等候召见……
然而李德海进去通报得够久了,却迟迟还未出来,守门的两个内监低着头,金坤宫内一片异样的安静!
小满冷得不住地搓手,苏芙看着紧闭的房门,冷冷地挑唇腹诽:“看来,她这是要给我立规矩了!”
直到苏芙的脚冷得已经快失去知觉,李德海才一脸献媚地笑着出来了,挑起门帘尖细地开口道:“贵妃娘娘有请苏贵女……”
“小姐……”
看着苏芙有些费劲地挪着步子,小满心疼地扶住她,生怕她撑不住!
垂首而入,恭敬叩拜“臣女苏芙拜见贵妃娘娘”,始终未看坐在高位上的人一眼!
久久未闻叫起声,苏芙已经做好长跪的准备了,却突然被人从一旁搀着手臂扶起……
“苏妹妹无需行此大礼,快起来!”
被搀扶着的手臂瞬间僵硬,稍稍抬头,秦娉婷那张无比熟悉的脸便近在咫尺,飞眉入鬓,樱唇微翘,那副笑盈盈地模样,和过去的二十年并无差别!
苏芙心中恶寒,假装羞涩,低头微微福了福……
“哼,倘若今日是原来
的苏芙,或是换做别人,恐怕会被她这样子骗了吧!多和善的娘娘,只可惜,这副皮囊里住的却是我,被她骗了一辈子,才看清她真面目的南宫琉璃!”
“呀……闻名不如见面,苏妹妹果然是个倾国倾城的妙人儿啊!”
虽说早就听李德海描述过的,但亲自看着苏芙的脸,秦娉婷的心里还是不由地抖了抖,面上却是波澜不惊,毫不吝啬地夸赞。
“贵妃娘娘谬赞了,臣女不过平常姿色,贵妃娘娘您才是真正的国色天香!”
“呵呵,苏妹妹真是会说话!来人,赐坐!”
许是对苏芙谦虚的话不慎满意,秦娉婷笑笑便折回榻上,斜着身子坐下,宫女端了圆凳过来,靠着榻旁放好,苏芙便也谦恭地坐下了!
“听闻妹妹是南方人,不知在这宫里住得可还习惯?”
“回贵妃娘娘,惯的!”
“那便好,今后若有什么事,便差人回了本宫!”
“谢贵妃娘娘!”
嘘寒问暖,句之后便陷入了尴尬,秦娉婷不开口,苏芙低头揉捏着手里的暖炉,暗暗腹诽:“劳师动众地把人喊过来,不会就这么简单吧!秦聘婷,我倒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