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按照上次马丁形容的场面,对方肯定跟古惑仔似的,黑衣服黑墨镜的全副武装把他围住,想不到对方竟然是个女人。
而且看上去也就四十来岁,穿着一身得体的旗袍,把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尽显成熟韵味,举手投足也非常优雅。
跟在她旁边的也不过是两个年轻的小伙子,穿着西裤衬衣,整整齐齐,非常斯文。
当她拿着手机给马丁看照片的时候,摄像头正捕捉到了手机屏幕!
我赶紧把视频暂停,然后不停放大,直到屏幕上只剩下手机上的照片时,我的心也随之一紧,然后马上舒缓开来。
我忍不住把马丁的手机往吧台一扔,
“靠!”
手机里的照片被摄像头一翻拍,显示效果跟打着马赛克的小霸王学习机似的,不管怎么放大,只能看见一个大概轮廓,根本看不清人脸,模模糊糊知道是个女人!
闹呢么这不!
根本看不清楚!
这下让我本来就模糊的记忆变得更加抽象了!
我忍不住抱怨马丁,
“大哥你这摄像头就这画质?”
马丁挠了挠头,尴尬一笑,
“当时刚开业没钱,摄像头是买的二手的,谁也没想到今天得用在这里……”
我独自喝着啤酒,但心里似乎没有自己预想的那么郁闷。
我现在也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想看清女孩的脸,还是继续让她模糊在自己的记忆里,保留着最美好的幻想。
我对马丁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看不清就看不清吧,管她呢。”
马丁笑了笑,拿酒杯和我一碰,继续陪我喝起了酒。
我在马丁这里耗到了五点,又赶紧去了加油站。
一切都很正常,跟往常一样的送走了几位大姐,一样的没什么人来,一样的无聊透顶。
但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正在播放视频的手机却急匆匆响了起来。
爸?
我想都没想,直接接通了电话,
“爸?怎么这么晚打电话?”
“小晨,你妈今天又犯病了,把自己摔了住医院了。”
我觉得咕咚一下,心也跟着一沉,手机都差点脱手掉到柜台上,我慌张问道:
“那我妈怎么样了?”
“医院看了,倒是没什么大问题,我就是告诉你一声……”
母亲自从那年车祸之后,大脑受到撞击,从那之后她就患上了癫痫。
开始的时候只是偶尔会晚上抽搐,但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自己缓解过来,不过后来病情加重了,有时走路都会突然晕厥摔倒,这才引起了重视。
医生说是因为脑袋里有血块压迫住了神经,而且可能随着时间推移病情加重,但手术难度很大,必须要到大城市去做,需要一大笔钱。
母亲说这病犯得也不频繁,而且不犯病也不影响正常生活,一直坚持不去做手术。可我知道她是心疼钱。
可最近看来,她这病犯的已经越来越频繁了。
我听着父亲犹豫的语气,也察觉出不对,急忙跟他追问:
“我妈到底怎么了?”
“已经没事儿了,我就是告诉你一声。”
“不对,要是没事儿你不会这么晚给我打电话的!”
父亲被我说得一愣,缓了一下才小声说道:
“你妈把大胯摔碎了,倒是也没什么大事儿,做个手术就行。”
“还有钱吗?”
父亲再次陷入了沉默。
我的心也再次跟着一沉,但还是安慰起父亲,
“没关系,准备做手术吧,钱我来想办法。”
我对着手机发了会儿呆,又从网上查了一下,胯骨骨折如果不做手术,很可能留下后遗症,可手术费也要两三万……
想着母亲,我心里一阵难受。
我轻轻叼上一颗烟,又把打火机送到嘴边比画了一下,幻想着香烟已经点燃,烟气也进入了我的肺里,在里边不停游走,然后冲入大脑,再被缓缓吐出,带走了所有的烦恼和忧愁。
可现实却是,烟还是那颗烟,而烦恼还是那个烦恼。
“你在干什么!”
突然一声大喊,把我最后的虚幻也打破了。
我惊慌地抬起头,门口站着一个陌生女人,非常惊恐地看着我,
“你竟然在加油站里抽烟?”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嘴里还叼着一颗没点燃的香烟,赶紧顺手扔到地上狠狠踩了一脚,
“我没……”
可我想跟对方解释的时候,她却已经转身跑了。
我看着地上被碾得粉碎的香烟,感觉像极了我现在的生活,刚才还是好好的,一瞬间就变得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