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宝渔接到警察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她自然是不相信的。
起初她以为打电话的是骗子,根本没理会。后来她又一再强调是搞错了,因为舒若申不可能去她家擦玻璃的。
舒若申上午的确给她发信息说要去她家取点东西,但他取东西就取东西,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去擦玻璃?
直到警察跟徐宝渔回家看了监控,她才哑口无言。
舒若申是真的死了,从她家摔了下去的!
他出去擦玻璃前,还调整了监控位置,可以全程无死角的录到整个过程。这不符合逻辑,他是故意的!他要干什么?
徐宝渔太了解舒若申,总是能从一些细枝末节中看出他的异样。
但是这些细节都掩盖不了他人已死的事实,徐宝渔坐在沙发上,苦笑着点头,泪水就这样不经意的掉落。
她这辈子就像支无主的向日葵,始终追随着舒若申的脚步,他却从来没有为她驻足停留过一分钟。
如今他就这样骤然离世,她又该如何自处呢?
是解脱之后的平静?还是挚爱已逝的崩溃?她不知道,唯有断了线的眼泪,时刻提醒她,那个年少轻狂的阳光少年,已经不复存在了。她的花季她的期许,她的爱恋与她的经曾,在早已烂尾的结局里彻底画上了句号。
徐宝渔不是没有偷偷想过,是不是有一天这个男人从世界上消失,她的羁绊也就停止了。是不是只要他死了她就不会再自我折磨了。
如今看来,他的死亡,也没有让她好过到哪去。从此之后,她连回忆都不被允许了,轻轻一碰,就痛到窒息。
除此之外,徐宝渔还要面对生活的一片狼藉,她还欠着那么多钱呢。如果说文久一此时只负责难过就好,那徐宝渔可不行,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她要告知舒若申的家人,单位,还要替他办理各种手续。
他为爱而死,却要徐宝渔替他收拾残局。
徐宝渔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这张脸,到底是哪里这么不招他喜欢?
这个男人早就放弃她了,对她除了厌恶没有丝毫留恋。在最后一次见面时,她已经试图接受了这个现实。
如果他们还保持着名存实亡的婚姻,徐宝渔不介意为他披麻戴孝的大哭一场。但他连“名”都不愿意给她,她又哭给谁看呢?
她的伤心难过,也许是她发泄的唯一方式,但更会是外人嘲笑她的话柄,茶余饭后的谈资。
在她黯然神伤的时候也忍不住会想,全都是假的吗?一点爱都没有吗?
人死后,生理上死亡由他单方面定夺。但社会意义的死亡,总要有人出面负责。徐宝渔擦了擦眼泪,怀着复杂的心情,去了祝晗家。
为了避免舒越陆受刺激,她只单独告诉了祝晗。
祝晗一边哭天喊地,一边说这辈子都是她拖累了儿子,到他死都依然是这句话,舒若申最讨厌的话。
他们从未想过出去打打零工分担一下舒若申的压力,他们每天做的都是深刻的自我反思,用“自我无能”的说辞给舒若申套上更重的枷锁。如此看来,舒若申这项技能遗传的不错。
舒若申的证件他都已经拿走了,徐宝渔去祝晗家取了户口,给舒若申办死亡证明。
工作人员问他们是什么关系时,徐宝渔双眼含泪的吐出两个字,前妻。
办完死亡证明,她又去殡仪馆交费。
看到舒若申遗体的那一刻,她眼前浮现的,是高中时篮球场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她没有办法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块。
她没办法把那位,接过她的水,温柔的对她说谢谢的大男孩和后来那个无底线伤害她的男人联想在一起。
徐宝渔站在他旁边好久,从无声落泪,到放声大哭,最后她鼓起勇气扯下披在他身上的白布。那无法辨认的残躯仿佛重锤击碎她的骨骼,让徐宝渔瞬间痛成碎片。
原来最深的伤痛往往不可名状,最大的释怀反而是放声大哭,他走了天晴了,而她依然是爱他的。
最后一眼,她不敢多看,又不忍不看。他们都打破了彼此对爱情的幻想,看久了只会徒增自己的执念。
她欠他的,是他对另一半的无限渴望,他毁掉的,是她曾经憧憬的美好未来。尘埃落定,只留下满地遗憾,和两颗阴阳相隔的心。
这一下午,多少个瞬间,徐宝渔都想找来文久一。她那么多无人可诉的委屈与痛苦,她此时此刻的矛盾与挣扎,她真的想全部倾泻在文久一身上!
他那么爱文久一,这些琐事为什么要留给她一个前妻来处理?这切肤之痛的最后一面,为什么要留给她来看?他亲人的眼泪和控诉又为什么要她来承担?
但那莫名的占有欲又驱使徐宝渔不得不去完成这些事,好像谁处理了他的身后事,谁出现在他亲人朋友面前,谁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一样。
跑完这些手续,徐宝渔筋疲力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