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好,心中早已有了计较:“大哥性急鲁莽,二哥从来都不怕他。可大哥背后有人支持,此人正在京城,与二哥这边的人势同水火,不得不防啊!”
听到此处,太子才正了颜色,心说明珠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四阿哥点到即止,话锋一转:“二哥此时若带个民女回家,最高兴的怕是大哥那边的人了。最该提防的,反而是那些支持二哥的人。他们太想二哥好了,生怕二哥有事,也会提前为二哥筹谋,抹掉污点。”
这些年跟在太子身边,太子是当局者迷,四阿哥则是旁观者清。
索党私下为太子摆平了多少事,杀了多少人,太子所知不过是冰山一角。
别的不说,只说被各路人马塞进毓庆宫的美人,几乎每年都有更新,总人数却始终没变。
表面上看人满为患,其实并不算挤。
多出来的人都去哪儿了,肯定不是被大阿哥那边的人弄走了。
惠妃给毓庆宫送过美人,恨不得太子再荒唐一些才好,又怎会帮忙遮掩?
愿意手上沾血,替太子披荆斩棘的,恐怕只有索党那些人了。
不得不说索额图是个能臣,将其中分寸拿捏得刚刚好。太子过分出挑,长大之后难免会被君父忌惮,不如稍微荒唐一些安全。
但荒唐也要有个度。
太荒唐,同样会让皇上失望,觉得所托非人。
索额图拿捏着这个度,始终将毓庆宫里美女的人数控制在一定量,多余的会被剪除。
其中自然安插了不少自己的眼线,替他看着太子,必要时替他出手。
人总有生老病死,美人也会生病,也会出各种各样的意外。
就算被发现了,也不过是女人之间因为嫉妒互扯头花,没人会多想。
更不会联想到前朝去。
四阿哥之所以能察觉到,还是因为他离太子够近,且跟毓庆宫里的人混得很熟。
要知道能给毓庆宫塞人的,没有无名之辈,能有幸被塞进去的,也都是心机美人。
有后台的心机美人都活不长,更不要说乌拉那拉家这个被抛弃的小姑娘了。
能进宫,也活不长。
又帮了她一回,四阿哥在心里记上一笔,准备日后图报。
太子听到最后,眉心已经皱得能夹死苍蝇了,不得不承认老四说的半点没错。
上一回没带走她,就是因为他忌惮自己身边这群人。
如果没有忽然冒出来的流言,如果流言没有经由大阿哥添油加醋传到汗阿玛耳中,又从南边以书信的形式反馈回来,他带个姑娘回宫,多半还护得住。
可上个月汗阿玛特意写信训斥他,把他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将索额图吓得如惊弓之鸟。这时候他再带人回宫,无异于送羔羊入虎口。
眼下的形势,比上一次还要严峻,太子也没把握能保护谁了。
糟了,他忽然想起一事:“咱们今天过来,会不会……”暴露了。
四阿哥注视着太子的眼睛,缓缓摇头:“二哥放心,跟来的尾巴都切断了。”
原来真有尾巴。
他和索相本来就是一条船上的,有什么不能当面说清楚,非要暗地里派人跟踪。
太子攥了攥拳,心中对索额图的不满又添了一分。之后看向四阿哥,抬起手想拍一拍他的肩膀,才发现隔着炕桌够不着。
四阿哥非常有眼色地下炕,走到太子身边让太子轻易拍到肩膀,听太子道:“你办事,我放心。”
恰在此时,冯巧儿端了第一道菜上来,小白菜干炖豆腐。
她看了一眼两人奇怪的互动,按照姜舒月教的笑吟吟报了菜名,最后介绍:“两位公子且尝尝,小白菜干是去年秋天晒的最后一批,还算新鲜,豆腐是庄头家早晨现做的,可甜可鲜了。”
最香的还是油热之后放的五花肉,滋啦滋啦蹦着油花,可惜姑娘不让说,只给介绍小白菜干和豆腐。
冬天宫里新鲜的蔬菜不多,但白菜是不缺的。太子和四阿哥都吃过白菜炖豆腐,却没人吃过小白菜干炖豆腐。
他们以为小白菜干是白菜在小时候被晒成了干。如果姜舒月在场,一定会给他们科普,两种菜都属于十字花科,却不是同一品种。两种菜无论是营养价值和口感,都不相同。
哪怕是同一个品种的小白菜,鲜菜和菜干的口感也大不一样。
四阿哥示意太子先尝,太子尝了一口,眼睛亮了:“这个味道很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