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曙是得罪了人被发配到这里的,但当年符氏之事他亦有所耳闻,符云分明还有亲族在世,何必留在此处,时时有性命之危。
徐大眼似是想说什么,符云语带安抚:“长乐贫瘠不假,焉知我不能令县中百姓富裕?”
至少从她在山里种地的情况看,长乐县是完全可以自给自足的,否则这里根本不会有城池。
徐大眼心头一松,清水寨的人甲胄精良,又曾与山胡打交道,还救了人出来,他作为本地人自然不希望符云走,现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他便主动请缨:“娘子,我愿归家说服族老,请娘子继任县令!”
长乐县的百姓多为别处迁徙而来,虽然姓氏混杂,但徐氏无疑是大姓,当然,这所谓的大姓指的是这家人打群架抢水的时候能够拉出来上百个男丁,听起来不多,但在长乐县人口不多的情况下,已然称得上一大势力。
符云神色动容,当场写了封请帖让徐大眼转交。
徐大眼带着请帖连夜回家,将此事同祖母孟姜说了。
孟姜今日才知道自己孙子上山崴脚竟是被清水寨的人救了,气得用拐杖打他:“你倒是瞒得好!人家救了你的命,你到家竟一句也不提!这哪是做人的道理!”
徐大眼还觉得委屈:“是云娘子特意嘱咐,说那刘曙不喜她收拢流民,我若说了咱家必然要道谢,让刘曙知道了不好。”
孟姜这才收了力,拿起那封请帖仔细看起来,她识字不多,但这封请帖言词平朴,读下来却没什么障碍,看过请帖之后她又仔细问了徐大眼今晚的细节,听到符云与刘曙早有旧怨一节,她问:
“可知是什么旧怨?”
徐大眼看了看屋中匆匆赶来的各方叔伯,起身附到孟姜耳边低声说:“云娘子家中富贵,那刘曙觊觎他人家财,竟诬陷云娘子家中谋反,将云娘子一家连着姻亲杀了个七零八落,云娘子带着两个表妹逃了出来,混在流民队伍里一路从邺城逃到长乐。”
邺城可是国都!
三个女子,不仅毫发无伤从都城跑到长乐,还能在长乐拉起一支队伍来,连甲胄都比县中好,若说没点本事和气运在身上,她打死也不会信。
那刘曙听说也是得罪了贵人被贬到此地,当初来时还有军校押解,部曲都是后来才送来的,倒是与云娘子的经历对得上。
孟姜心头有了成算,对族中几房的主事人道:“我等与山胡有不共戴天之仇,刘曙必不能留。云娘子年纪虽轻,但她是大族出身,又有才干,与刘曙有私仇却并未牵连妻小,此为仁;见刘曙勾结山胡,便高举义旗除去恶徒,此为义!如此仁义之人,自当为长乐县主人。”
作为全族年纪最大的人,孟姜靠着认字和辨别农时的本事拥有极大的话语权,下边几个小辈交换了眼神,纷纷道:“听阿嫂/母亲/伯母的。”
孟姜露出个笑:“那各家出一个人,等天亮之后咱们一道去市口。”
*
长乐的市口的刑台多年不曾杀人,现在重新启用竟是为了杀县令,早从四处敲锣打鼓通知百姓的士卒处得来消息的长乐县民纷纷涌向市口,手中是石头或土坷垃,准备到时候让刘曙或符云见识见识什么叫民风彪悍。
眼瞧着人到的差不多了,士卒押着刘曙上刑台跪下,还往他嘴里堵了块破布,以免他因为脑震荡在刑台上呕出来,见他这样子,百姓在地下议论纷纷,终于有了几分长乐县易主的实感。
符云看向孟姜:“孟姥与我一同上台做个见证可好?”
孟姜爽快应下,符云眼中划过一丝笑意,起身扶着孟姜一同登台,她原想先扶孟姜坐下,却不想孟姜握住她的手:“刘曙在县中散播谣言污蔑娘子,老妇略有些名声,愿在旁为娘子作保。”说着便松开符云的手,示意她走在前方。
符云脚步一转,站到了刘曙前头。
她拱手朝围观百姓行了一礼,而后朗声道:“列位或多或少都听过我清水寨的名头,我便是清水寨寨主符云,今日来此,非为其他,乃是不忍长乐百姓受此贼蒙蔽!”
“清水寨在山中,常与山胡冲突。七日前我带人清缴山胡,却自他们口中得知,刘曙因有功于皇帝却被流放至此而心生不满,便要与山胡勾结,想要掳掠县中百姓及我清水寨上下献给胡人,以此求得禄位!”
符云又朝孟姜微微拱手:“徐氏为县中老姓,孟姥更是素有贤名,证据我已交孟姥看过。”
孟姜十分配合地点头,出声赞同了符云的话,听她也这么说,原本还有些犹疑的百姓一阵骚动,若非符云挡在前头,他们手中的石块立时便要砸上台。
符云接着说:“除去此事,另有不法事数件,却是刘曙妻谷绍仪出面告举。”
谷绍仪看着底下虎视眈眈的人群吓得不轻,但事已至此,她若是反悔,全家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