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一句话,小侄女就能风风光光以养女的身份进宫,且有这么一层与贵人相处的经历在,往后她谈婚论嫁,婆家也能高看不少。
大、小张氏觉得这桩买卖做的值!太值了!
杨太妃笑着叹了口气,语气颇为无奈,“我哪有什么病?都是被皇帝那些女人闹的。”
“之前张美人去世,皇帝伤心的跟什么似的,整日茶饭不思,人都瘦了一大圈,我去劝过好几回,他才勉强振作起来。”
“这不,前段时间好不容易得到两个可心的人,心情稍有慰藉。偏皇后醋得不行,找皇帝闹过好几回,皇帝不理她,她便日日来闹我。”
“哎,我一把老骨头了,就想过安生些的日子,偏遇上这么个冤家。”
“要我说,这就是个不中用的。当初张美人去世,她只顾在一旁幸灾乐祸,全然没想过趁皇帝伤心之余伏低做小,一举拿下圣心。现在皇帝有了新人,她这才着起急来,晚了!”
小张氏陪笑道:“皇后娘娘还年轻,年轻人气盛,难免思虑不周。太妃娘娘阅历深,见多识广,何不指点她一二,她自个儿有事做了,自然不会来打搅娘娘,如此您也能得个清净。”
杨太妃冷哼,“都说朽木不可雕也。聪明人才听得懂指点,蠢人可听不出来。”
小张氏一听这话,一时也接不上来,只好讪笑着闭上嘴。
杨太妃深深叹了一口气,面色稍微缓和下来,摆手道:“不谈这些烦心事了。不是叫你们把侄女带过来我瞧瞧么?人呢?”
大张氏赶紧回头,给令柔使眼色。
令柔会意,连忙起身,行至杨太妃跟前,微微屈膝行礼。
“臣女参见太妃娘娘,太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哎哟,还是个礼数周全的孩子。”杨太妃对着大、小张氏笑道。
“来,走近些让我瞧瞧。”
令柔走到她跟前,被她扶住肩膀,眯着眼睛上下打量。
一面看一面止不住点头赞叹,“唔,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漂亮孩子……”
说着,又笑呵呵看向一旁静坐的大、小张氏,“都说侄女似姑,果然不假,你们姑侄三人的相貌,竟是如出一辙的出类拔萃。”
大、小张氏紧张的不行,闻言忙陪笑:“娘娘谬赞,这孩子漂亮该是她爹妈生的好,哪里有我们的功劳?我们姐妹不曾生养,如何比得上娘娘有福分,有陛下承欢膝下,过几年等后宫嫔妃一一诞下龙嗣,娘娘还能享受天伦之乐,那才是好福气呢。”
一番话,可谓是说到了杨太妃的心坎上,脸上的皱纹都因遮不住的笑意舒展开来,人瞧着更加慈祥了。
不由得嗔道:“你们姐妹惯会哄人,要说这天伦之乐哪轮得着我享?要享受也该是太后享受,我呀,只盼着到时候身子骨还算硬挺,能像年轻时照顾皇帝一般,多照料照料几个小皇孙也就罢了。”
大、小张氏忙道:“这是自然。太妃娘娘洪福齐天,一看就是长命百岁的面相,娘娘把陛下照料的这样好,小皇孙若能得太妃娘娘照拂,那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大、小张氏侍奉杨太妃多年,知道怎么说最让她高兴。
你一言我一句的,把即将年过半百的老人家哄得笑得合不拢嘴,连带着看令柔也更加顺眼。
拉着小姑娘的手嘘寒问暖,轻声细语问她几岁了、叫什么名字、家里有什么人等等。
在得知她自幼丧父,进宫前与寡居的母亲相依为命后,更是唏嘘不已,大手一挥,给了好些赏赐下去。
等心情稍微平复下来,杨太妃才揉着笑僵的脸颊,问旁边的翠锦。
“我记得,云舒也有位侄女在宫里生活过一段时间,那孩子如何了?若是没什么要紧事,可接她进宫玩一段时间。”
又转头对大、小张氏说道:“小孩子天性爱玩,你们令柔还这样小,若是整日憋在寝宫,未免要抹杀天性。给她找个玩伴,互相也能解解闷。”
大、小张氏自然点头称是。
然而翠锦却道:“娘娘,曹贤太妃的侄女几年前已经与李知州家的儿子定下婚约,明年年初就要成婚,她如今是待嫁之身,有许多事要准备,恐怕不能进宫。”
杨太妃大惊,攥紧扶手,急声询问:“什么?明年年初就成婚?怎的这样匆忙?”
如此失态让大、小张氏看傻了眼。
翠锦却已是反应过来,口中虽然是对杨太妃解释,却强笑着看向大、小张氏。
“娘娘糊涂了不是,曹小姐生于天禧二年,明年就要及笄,正是女子出嫁的年纪,与张小姐差了整整六岁,如何能做玩伴?”
这话足够避重就轻。
但正如杨太妃自己所言,聪明人就该听出里面的提点了。
然而杨太妃却不知听没听进去,只顾着喃喃自语,一连说了好几个“可惜”。
不知道究竟在可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