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皑皑一片。
“大冷的天,姐姐怎么来了?”
曹氏作势要迎她三人进屋。
严氏却摆手:“我就不进去了,只是路过时见你屋子还亮着灯,便过来瞧瞧。可还住得习惯?缺什么尽管跟管家婆子说,不要不好意思。”
“这是自然,娘娘不把我们母女当外人,我们自不会再扭捏客气。只是府里准备得周道,屋子里的东西一应俱全,确实没什么缺的。”曹氏客气道。
严氏笑着点头,“这便好。前些日子娘娘嘱咐我去府外采买布料,今日刚好完事,我正要去找娘娘报备,就不与你多说了。”
两人又是寒暄几番,严氏才离开院子,往梁国公主的住处走去。
同一片夜色,梁国公主府内,一座明显大得多的院子灯火通明。
严氏进到厅内,先与徐娘子问候几声,得知公主正等候她,忙进到内室。
只见一个衣着俭朴,气质却异常超然华贵的妇人正盘腿坐在榻上打坐。
妇人双目紧闭,神态安然,双鬓略微染白,瞧着已是上了年纪。
论理严氏身为她的陪嫁丫鬟,两人年纪应相差无几,可严氏瞧着只约莫三十出头,这养尊处优的公主娘娘却是四十往上的岁数。
如此异常,只因这梁国公主当年并不受宠,更不受哥嫂的重视,因此拖到二十来岁方才议婚。
平时伺候她的人也少的可怜,一双手数的过来,因此出嫁时,伺候她的宫女不论年纪大小一律充当陪嫁。
与她年纪差不多的陪嫁宫女倒也有,近身伺候的徐娘子便是当初那批年长的。
等到那批年长的不是死便是嫁出去,这才让下面年龄小的顶上,严氏因此有了机会。
严氏一进来,妇人便察觉到,缓睁双目,露出一双枯寂晦暗的眼睛看向她。
“事情办妥了么?”
严氏忙道:“办妥了。给曹娘子单独准备了一座僻静的院子,还派了一个丫鬟料理她母女俩的生活,今晚的洗澡水便是那丫鬟烧的,听李婆子讲,是个老实能干的孩子。”
梁国公主点点头,“这也就罢了。”又问,“你这几日在外面采买,可有听到什么风声?”
严氏心领神会,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梁国公主:“娘娘猜得果真不错,刘府那位果真是个耐不住寂寞的,听说陛下已经准许那王娘子自由出入禁宫。就在半月前,陛下特地派人接她进宫,隔天早上才回去,宫里到处是风言风语,听说陛下为平息谣言,预备封她做遂国夫人呢。”
严氏口中的王娘子乃是刘太后侄子刘从德的妻子,姓王名怜梦。
要说这王怜梦也颇有一番来历。
天圣初年,官府为十五岁的皇帝选妃。
这王氏原是商户之女,因姿容绝美进京备选,又因极为貌美,被皇帝一眼相中,执意要选她为妃。
奈何彼时是刘太后摄政,皇帝并没有话语权。
刘太后不同意王怜梦入宫。
认为她妖艳太过,倘若进宫为妃,会让还年少的皇帝沉迷女色,不能专心政务。
宫里唯一能做主的人不同意,即便皇帝再不甘心,王怜梦最终也没能进宫。
就在皇帝还为失去一个绝色美人黯然神伤时,这刘太后不知怎么想的,前不久才百般阻拦自己名义上的儿子纳这个女子为妃,却反手将她嫁给了自己的娘家侄子。
若是没有这一出,兴许皇帝说不定就忍了,毕竟天底下美女多的是,没必要执着到即便她嫁为臣妻也不顾一国之君的身份同她暧昧,可偏偏一世英名的刘太后就是干出这等糊涂事。
刘从德死之前王怜梦还不敢做的太过,只私下与皇帝暧昧,等到今年年初刘从德病逝,这两人的关系直接被皇帝摆到明面上,存心要让刘家上下包括刘太后难堪。
就连王怜梦与刘从德五岁的儿子,也因皇帝对他十分宠爱,加上他母亲与皇帝的特殊关系,导致关于他身世的谣言在整个东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真真儿是将刘府和刘太后的脸皮往地上狠狠地踩。
如今随着王怜梦正式被封为遂国夫人,他刘家已然成了整个东京城的笑话。
事情发生到这种地步,不知当初的始作俑者刘太后有没有后悔过。
面对刘太后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糊涂行径,梁国公主惟有冷笑。
她受这么多年的委屈,不怨恨皇帝赵祯,只因她明白,前朝后宫,赵祯从未真正做主过,就算到今天,依然是刘太后在摄政,她这皇帝侄儿压根就没有半点说话的余地。
同是天涯沦落人,梁国公主甚至还颇同情她这大侄子呢,不仅收不回自己的皇权,还要认贼做母,也不知等到刘氏驾崩的那天,得知自己原本身世的他受不受得了。
思及此,梁国公主毫不客气地讥讽道:“这事打的可是他们刘家的脸面,刘氏自以为当了摄政太后,便能为所欲为,什么好东西都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