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将傅玉书、袁文翀押入刑部大狱,一应罪行,由你查清。”待陆琤应下,傅承临又唤:“玉璋。” “臣在。”傅玉璋拱手。 “金陵城中的其余人,交由你处置。”傅承临此言,是将袁党的认定、处置都交给傅玉璋。 “退朝吧,”傅承临道,他缓缓站起,身形较来时更为虚弱,他最后叮嘱道,“各行几事,莫负社稷。” 说罢,他抬步离去。然而,步下丹陛时,不知是脚步虚浮,未能踏实,还是他病眼昏昧,未看清步阶。 晨公公高呼一声“陛下!” 诸臣抬眼,只见一道明黄的身影滚落,几名小监反应不及,只张着手,看着尊贵如神祇的君王跌落。 那一刻的元极殿像极了后世的默片,只行进情节,却绝无声响。 傅承临的贤进冠滚落,骨碌碌的落到傅玉璋的脚边。 傅玉璋蹲下身,将那顶象征天子的贤进冠拾起。他抬手一掸,掸去肉眼不可见的灰尘。 下一瞬,殿中如被取消静音键。 “陛下!” “宣太医!” “先将陛下扶至偏殿!” 满殿的喧嚣中,傅玉璋怀抱贤进冠,神色平静。他看向不远处的时临安,她似乎受伤了,颈上缠着白布。 这一刻,前世与今生,落败与功成,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一幕幕闪现。 傅玉璋的唇边露出一丝笑意,未带笑意展开,眼中已带悲怆。 时临安在他复杂得一塌糊涂的眼神中,步步走近。 “殿下,”混乱中,她在袍袖之下握了握他的手,“你该去瞧瞧陛下。”她唤回傅玉璋的心神,“尚未至完结的时候。” 傅玉璋回握她的手,她的手心冰凉,“霁春说得是。”他道,“随孤一道。” 小监们用肩舆将傅承临抬回保和宫。 此时,袁贵妃已听闻前朝惊变。她的手中仅余部分后宫势力,她便带着这些人,想要闯到元极殿,去救她的孩儿与兄长。 然而,在前宫与后宫的交界处,她便被服色不明的兵将拦下。清风来报的“太子殿下调了一支中山大营的卫队入宫”想来不虚。 因疾步奔跑,袁贵妃头顶的花冠、凤钗,散的散,落的落。此时的她张皇失色,蓬头散衣,再无宠冠六宫的倨傲模样。 正在与看守的兵将纠缠之时,四名小监抬着肩舆,小步快趋,自元极殿而来。肩舆上歪着傅承临,他的头随肩舆摇晃,不知生死。 “陛下!”见此情景,袁贵妃松开值守兵将的衣衫,踉跄地奔至肩舆前,“陛下出了何事?”她的心神俱裂,尖叫着问道。 跟在一旁的晨公公急道:“娘娘,快些让开吧。院正大人已赶去保和宫,咱们早些到,早些可为陛下医治。” “医治?”袁贵妃却只听进二字,“陛下为何要医治,本宫早将哥哥的药换了,只是一般的安神药,伤不到陛下的龙体。” “为何要医治!” 她恍恍惚惚,口中喃喃重复。 傅玉璋一挥手,几名兵将上前,将袁贵妃拉开。 小监们重新举步,快速离去。 看着肩舆上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袁贵妃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见傅承临。这个她爱了一辈子,亦恨了一生的男子,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面,竟这样匆匆? “不!”袁贵妃挣扎着,可兵将手重,她挣脱不开,“不要,让我去见他,我要见他。” 袁贵妃用尽力气,渐渐瘫软在地上。 她面前的水磨石板踏上一双绣有四爪蟒的明黄靴子。袁贵妃抬起头,是傅玉璋。 她不笨,她终于知晓,“晨公公是你的人,他没有换药,依旧用了我兄长递来的毒药,是不是?”袁贵妃双目含泪,亦含恨。 “他定想不到,他用尽心力帮扶的儿子,才是最想要他的命的人。”袁贵妃的手指扣住水磨石的边沿,用力得指骨发白,“他是你的父皇,是你的父皇啊!” 傅承临对傅玉璋的偏爱,是她的嫉恨所向,亦是傅玉书的心魔。可得到这一切傅玉璋,他毫不在意,亦毫不珍惜。 他为何不珍惜?他怎能不珍惜? 时临安跟在傅玉璋身后,见证亦听闻这一场隐秘。 原来,所谓的父子联手不过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傅玉璋还是恨极了傅承临,在傅承临最信任他时,给予致命一击。 时临安看着那道清瘦的背影,心中是麻木的疼痛。 今日,他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