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安知道皇上一定会召见她,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只隔了一日,刘公公便带着皇上口谕来了。
沈栖安用荷包裹了碎银递过去,道了谢后问:“是昨日的小玩意儿做好了吗?”
刘公公伸手一挡,不着痕迹地推开了,乐呵呵地回答:“皇上召见娘娘,正是因为娘娘画的东西做出来了。”
刘公公好像听不出沈栖安话外的意思,顺着她的话说。他是陪着皇上长大的,对皇上甚是了解,现在后宫的女子都是同一批进来的,皇上例行公事见了一遍,沈昭仪是唯一一个让皇上记着的,极有可能得宠,刘公公没想着讨好,更不想得罪。
沈栖安也不强求,自顾自说着:“看来皇上做出来了不满意,不然,不会这么快召我过去。”
刘公公多看了沈栖安两眼,刚入宫便如此通透的人少见,只是骨子中这般张扬,不知道能活多久,他罕见地提醒道:“娘娘还是不要揣测圣意,不然总落不得好。”
“宫中的人,哪个不揣测皇上的意思呢?不过是对了容易得宠,错了可能万劫不复,我进了宫,自然是想要皇上喜欢的。”沈栖安不加掩饰,刘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什么样的女子都见过,可能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的盘算,不如摊开了说,何况,宫中争宠,不是正常的吗?
“总是揣测的对,才是最危险的。”刘公公别有深意道,催着沈栖安出门,皇上正等着呢。
沈栖安假装不懂,也不再问,跟着刘公公进了永宁宫,周珩泽坐在上座,手里玩着一个木疙瘩,沈栖安知道这就是皇上让人做出来的魔方,果然……
“皇上。”沈栖安冷静唤道。
周珩泽抬头瞟了她一眼,将木疙瘩抛起又接住,从容不迫,“这就是做出来的小玩意儿,你来说说,怎么玩。”
“妾身可以走近看看吗?远看着只是形似,不确定和妾身想得一样。”沈栖安不慌不忙地回答,脸上攒出笑意,如三月春风拂过,薄冰不着痕迹的消融,绿意悄然生根。
周珩泽轻哼一声:“你上来吧,坐到朕的旁边。”
“啊?”那里就一张椅子,她坐哪儿?沈栖安脸上笑意褪去,乍暖还寒,她气闷地上前,在桌前站定,从皇上手中拿过“魔方”,一边把玩一边点评:“皇上,这和妾身画的可不一样。这就是个木头,再怎么好看也是木疙瘩,没法玩。”
刘公公站在旁边不敢动,沈昭仪胆子太大了,不止从皇上手里抢东西,还敢当面反驳皇上,这怕不是要被治个大不敬!
周珩泽看着一下子空了的手,眨了下眼睛才反应过来,他的木头被夺走了!阴沉沉地盯着沈栖安。
沈栖安好像没感觉到这危险的氛围,她自顾自介绍着:“妾身画的图案,可不是一整个木疙瘩,它是由中心轴、角块、棱块、中心块拼成,可以旋转、变化的。”
周珩泽来了兴趣,这个女人就是在一本正经地瞎说,那个图纸上分明只有一个图,六个面,哪里有四个部分?他将图纸摊在了桌上,挑眉拍拍自己的座位,“来,你看看你的图,给朕分出四块来。”
沈栖安懵了,刚才还能当做皇上玩闹,现在这暗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皇帝的位置她哪敢坐?犹豫要不要直接跪下求饶,念着这不是龙椅,若是宠妃……大概无碍吧?
沈栖安呼了一口气,她假装没看见刘公公示意的眼神,走到皇帝身边坐下,拿起笔故作沉着,一点一点标出对应的部分,周珩泽撑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盯着沈栖安。
余光所及便能看到皇上的面容,沈栖安愈发紧张,写到后面手有些抖动,墨在纸上晕开,黑乎乎一片,格外扎眼。
沈栖安抬抬手,只当做没看见,挑了空白的地方继续写着,周珩泽看着上面扭扭曲曲的字迹,扑哧笑出声来。沈栖安恼怒地瞪了皇上一眼,手下失力笔墨划过纸张,算是废了。
周珩泽捻起纸颠了颠,叹息地摇头,“爱妃真是好笔力,这字迹,只怕没人模仿得来。”
沈栖安看着周珩泽挑衅的笑容,“啪”的一声把笔摔到桌子上,手被震的疼,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皇上在旁边捣乱,我会弄错?何况,我练字的笔和这个不一样!”
皇上将纸一揉,扔到了旁边,又取出一张纸,遗憾道:“看来要请爱妃再画一张了。”
沈栖安气恼,“我不画了!做的师傅是哪个?我跟他说着做!”沈栖安以为皇上会生气,但他只是笑眯眯看着自己,像是逗猫一般。
周珩泽不紧不慢地开口:“你还是直接告诉朕吧,朕转达给他。”
沈栖安不想说话,好歹是个皇上,玩心这么大?沈栖安不语,周珩泽轻笑:“怎么,撒谎被拆穿了吗?这一张纸,一个木疙瘩,你想玩出什么花样来?”
沈栖安是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好,现代的魔方材料是塑料,组装起来不难,如果用木头,估计有点难度。
周珩泽却没了兴致,直接喊道:“把人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