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婵所说的话,并非好消息。
阿柚难得神情凝重,她嘱咐春婵不要与阿吉提起此事,先将阿吉带回沈府,一切等她回来再说。
待人离去,阿柚蹲在地上,从怀中取出龟壳,放入三个铜板,摇了摇,铜板落地。
她掐了掐指头,眉头紧皱。
大凶。
然阿柚对京都并不熟悉,茫然去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倒不如去京都城门口寻赵峥等人。
*
京都城门口。
“殿下,这月失踪案五起,命案一起。”裴松明蹲在地上检查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腥臭味中夹杂着一股腐烂之气。
他又道:“说来今日的命案应当与失踪案毫无关系,但我这心里总感觉不太对劲。”
裴松明入大理寺两年,经手的案子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一个月内出现五起失踪案,已经闹得京都人心惶惶。现下又增了两条人命,说不烦躁是不可能的。
不然他也不会将赵峥请来。
赵峥不语,他将命案的两位被害人的关系看了一遍,又将尸检报告仔仔细细翻阅。两位受害者的身份倒是不起眼,京都城中的木匠,还是两兄弟。在邻里邻居的眼中两人关系友善,也未与人为恶。
再往后看,手册上记录的是裴松明口中的五起暂时断了线索的失踪案。
失踪的均为女子,年龄在十五六,且皆不是京都人士。但有在京都生活多年的,也有近来才入京都的。被害的时间不一,地点不祥。若不是失踪者的家人接连报案,像这样的失踪案很难引起大的重视。
每年京都失踪的人口总会有那么一些,但能将人找回来的却寥寥无几,毕竟无异于海中捞月。
赵峥思索中,不经意间抬头,恰见阿柚坐在一辆牛车上从不远处赶来,正向他招手。
他眉头微蹙,这娘子闹的又是哪一出?
“殿下,可算找到你了。”
阿柚说着从牛车上跳了下来,还毫不客气道:“麻烦殿下替我给个路费。”
赵峥颇有几分无语的瞥了眼阿柚,见赶牛车的老汉还在等着,他从腰间的荷包中取了几个铜板递给老汉。
“阿柚师父,你怎么来了?”裴松明站起身,用手帕擦干净手,走到阿柚跟前,对她的出现很是意外。
阿柚将阿吉找上她的事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道:“而且,我给蕙兰算了一卦,凶多吉少。”
她又道:“按照卦上所说,蕙兰应该在西郊方向,大概五十里左右。”
阿柚自幼便有能算天命的能力,她可以推算出一个人的一生。但这种能力会有很强的反噬作用,所以阿柚从不轻易用龟壳为人算命。
但凡她用上龟壳,此人多半命中大劫,或是命不久矣。
眼下的蕙兰便是如此。
阿柚初见蕙兰之时,从蕙兰的面相观之她有大凶之兆。为此阿柚送了蕙兰一串开过光的碎玉,倒是不想未能助蕙兰度过此劫。
听到阿柚此话的赵峥并不说话,他与裴松明正在此查案,阿柚便送来如此重要的线索,未免也太过于巧合了。何况他素来厌恶道士一类,更别提用算卦来破案。
裴松明却与他对上眼,不着痕迹的点了头,然后道:“那还在此等什么,殿下我们立即起程去西郊。”
裴松明话音落下,突然想起马只有两匹。
阿柚在赵峥与裴松明两人间来回扫视一回,她还是更愿意选择比较熟悉的裴松明。
“阿柚师父,你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裴松明拉了阿柚一把,凑到她的耳边道:“你现下可是殿下的人,论身份我是阿柚师父的表兄,怎样都不妥当。”
阿柚倒是差点将这件事忘了,她摸了摸鼻子,带着一丝不太常见的扭捏看向赵峥道:“那就麻烦殿下了。”
赵峥不为所动,他的目光落在了裴松明身上。
裴松明干脆当做没看到,翻身上马先走一步。
见裴松明走了,赵峥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心想:人命关天,何须计较这些虚礼。
他翻身上马,随即将阿柚也一并拉到马背上,正想问上一句,一双小手便已经穿过他双臂环抱住了他的腰身。
赵峥身上的团花锦衣很是轻薄,背后传来的温度清晰可感,让他不由得绷紧了身子。
“殿下,我已经坐好了。”阿柚还是第一次抱男人的腰,与她软乎乎的身体不一样,赵峥的腰硬邦邦的,就像一块铁疙瘩似的。
赵峥收了心思,淡淡应了一声,驱马去追赶裴松明。
*
尘土飞扬之下,京都的繁华很快消失在身后。
“木坞县”
三人下马,见被半人高的杂草遮去了大半的石块上赫然雕刻的三个字。
阿柚正对着方碑,口中轻念着蕙兰的生辰八字,掐指头算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