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他耳朵剪了。”
赵淮安吓了一跳,差点没忍住伸手摸自己的耳朵。
“没剪掉,就划了一道口子,我有分寸,吓唬他的。不来真的不叫他见点血疼一下直接不长记性。”
说着回头朝上面院子里看,伸手给赵淮安指了指:“我就是从那上面摔下来的。摔的人不是他,他不疼就记不住,眨眼就跟陈安平凑一块去。不是每一次都那么幸运我刚好都在跟前的。”
陈南星的命只有一条,已经没了。
至于她,她可没有那么善良,会为了别人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陈永平何止是长记性了,简直都被吓死了。
几天都恹恹的,话也不怎么说,乖倒是乖的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但是一个平时活蹦乱跳的小娃儿变成这样大人看着揪心又忧心。‘
赵华英想骂陈南星,但是骂不出口。
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去找人来给看看,十有八九就是吓着了。
陈南星不许她去:“破四旧这才过去几年,你又开始了是吧?哪疼去找大夫,少把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弄家里来,我给你一把火点了!”
男人死了这几年,家里一直都是赵华英在当家做主,俩孩子,陈南星是最听话最乖的那一个。
无论是样貌还是性格,都让赵华英再满意不过。
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陈南星不让她去她就不敢。
陈南星出去就看见靠在柱子那儿坐着看着远处发呆的陈永平,过去伸手一把就把他提溜起来。
陈永平被她吓的周身一哆嗦,还以为她又要整自己,拳打脚踢的挣扎:“你放开,放开我,我没去跟他凑一堆,你放开我。”
陈南星松开手:“没傻啊,这不什么都清楚吗?在那担心这担心那。
我知道,像你这么大的小孩是坐不住的,就喜欢找人玩,要不然等九月份你去学校上学吧,学校里的小孩子多,你想跟谁玩都行,除了陈安平。”
听见“上学”这俩个字,陈永平愣了一下,伸手就把掉下来的鼻涕给抹了,还没抹干净,蹭了一脸,别提多埋汰了。
陈南星简直不想再看见他。
“娘说我们家里没要钱,上不了学。”
陈安平大他一岁,头年就去学校上学了,他也不是不想去,但是去不了。
“上的了,我说上的了就上的了,你只要愿意去,九月份开学就去,但是我给你说的话你要记着。叫我知道你不长记性又忘了,那耳朵真的是要被剪了的。”
陈永平闻言又是一哆嗦,忙不迭的摇头:“我肯定不跟他耍了。”
陈安平哪有耳朵重要。
最重要的是,他能去上学了。
学校里面多少人了,谁还稀罕一个陈安平啊!
说妥了,转身就看见赵华英站在门口。
“看我干啥?”
“上学的事情,没有钱。”
“不用你管,我会想办法。”
赵华英叹气:“这不是一两个钱就能行的。
头年我们三个人的提留款都没交,今年家里又添了一口人,加起来不是小数目。我听说公社那边成了征收队,等到秋凉了闲下来要下队来专门收钱,强制性的。
不给的话家里的猪,鸡,有啥拿啥,都要拿去抵账。”
陈南星微微蹙眉:“那也不影响他上学,上学才需要几个钱。”
钱是个大问题。
她以前吃喝不愁,对于钱这个东西从来都没放在心上过。
对于怎么挣钱她一点概念都没有。
上次弄了点东西送去收购站是有了一笔钱,花销就是那个猪儿子还有四个大馒头,其他的她一点都没动。
真的 要是上门强制征收那最后肯定得给人家,民不与官斗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到什么时候都一样。
后续肯定还需要钱,这个钱从哪里来啊!
就靠着地里面那点收成,交了公粮还能剩多少,都不够往饱了吃的。
山里面可以继续再去,但也不是每次运气都能那么好的。
除了那几样,还有些什么东西比较值钱能卖出来钱呢?
一直到晚上睡觉,陈南星都还在想这个事情。
赵淮安这几天下来对这个地方对这个家对家里的人逐渐了解,了解了也就没有值钱那么打怵了。
赵华英是个很随和好相处的人,只要眼里有活不偷懒她就很满意。
陈永平就是个啥都不懂的小屁娃。
至于陈南星,有时候凶的简直不可理喻,说她心狠手辣也不为过。
但是只要不惹到她,大多数时候还是很正常的。叫人完全想不起来她突然发疯的狠辣样子。
大概的了解一点了,赵淮安似乎也摸到一点跟她相处的诀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