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城的春季本就是雨季,淅淅沥沥的小雨几乎是不怎么间断的,所以这里的泥土都比较松软,尤其是傍晚,夜幕降临,周围一片湿气。
铁铲一铲一铲翻开,再把梨花一捧一捧的放进她给它们安置的住所,不知怎么脑袋里突然闪过方才母亲说过的话,笑容一跨,眉眼间尽是无奈。低头再看满地白花,笑容又起,闭上眼,双手合十。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安静说完又睁开眼,一片白花还是那一片白花,早已忘记是听谁说,埋葬一样东西时可以许愿,你给了它安稳,它必定带给你希望。
月光下,她朱唇轻勾,带着无限希望,沉静美好的不似凡人。
楚府里,楚梓霖坐在外露的阳台上,这里空间很大,设计自然也十分用心。意大利的风情设计,就连悬挂在头顶的地方都没有放过,拱型的螺旋弧度,白色压底刻纹加上特殊的垂吊花草,站在下面仿佛置身花海,在下面观望又仿佛这个阳台是悬挂在半空,而上面的花草又似贫空长出。楚梓霖倚栏而立,目光望向的地方竟是梨园,闭上眼试图撇开那道身影,可一睁开她又重回眼前。
“二弟在想什么?”
楚梓霖突然回头,看站在身前巧笑盈盈的大姐,这些年不见,看如今的大姐,似是过的不错。
楚香的丈夫是个军人,在军队里也是身居要职,只是当年他们的亲事楚母一直不赞同,认为只会打仗的穷小子配不上她。
楚香被亲情逼迫在其中,她虽是个孝子不过依然选择跟着感情走。那时父亲大怒,势必今生不再与这个女儿相认,楚母虽舍不得,却也阻拦不得。三年过去,楚父身子一年不如一年,旧病在榻。楚香得到消息后赶回来见了楚父最后一面,那时的楚香过的并不好,蓬头垢面,粗布加身,凹陷的眼窝,看起来甚是憔悴。
在楚母的逼问下,她终是说了实话,她的丈夫在那一年便在战乱中牺牲,她觉得无颜再面对家人,犹自一人在外生活了三年之余。
“这么多年了大姐你还是老样子,还是喜欢趁他人不设防时来个恐吓的奇怪话儿。”
“这是什么话?”楚香不满的反问,但看笑意满满的脸上却不见什么怒气。
“大实话……。”
楚香笑,也不计较,只是对他刚才的失神看起来颇感兴趣。
“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楚梓霖仰望着漫天星空,晚风吹过,一时间似乎又万千感慨一同涌上心头。
“在想人有时候真的是迫不得已,不知是造化弄人还是怎样,我现在拥有的不在乎,却总想着得不到的。”
“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放在心上?”
楚梓霖无言,不可不承认的确有那么一点情绪在其中,父亲在世时他并不想留洋,也不想子承父业,只是这一切似乎都是命中注定。
楚香也沉默,只觉得眼前这个跟她至亲的人越来越陌生了。他从小便早熟,也很懂事,做什么事都学的有模有样,父母对他的期望也很高,但只是一味的要求却没怎么顾忌他的感受,如今他这么难以亲近,怕是跟父母脱不了关系吧!
“今天晚饭后,妈说找个日子让你正式接手公司,你准备一下。”
楚梓霖点头,始终没有再说话。
楚香欲走的脚步又顿住,转身在沉浸在黑夜里的二弟,惆怅的话幽幽出口:“父亲不在了,我们就这么一个母亲。她有时的确做的过分……,但我们毕竟是做儿女的,仁孝当先,多多体谅,不要怪她。
“我明白,我有分寸。”
西街上,慕初蹲了一天,今日意外的阳光明媚,春季的太阳虽称不上毒辣但在外面站了一天还是有罪受的。看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慕初将最后一个荷包放进竹篮中去她最喜欢的地方。
旁晚的梨园人不多,她远远站着不着急走进,看一眼望不到头的繁花,再一次失神。这梨园怕是百亩地都有余吧!
“又是你。”
突然响起的低沉声音吓了慕初一跳,过激的反应使得竹篮都掉到了地上。转头,眼睛里还有来不及散去的惊吓。
她还真是胆小,默默地……楚梓霖在心中为她加上这么一句。弯腰替她捡起篮子,碰巧看到同时掉落出来的荷包。看得出来是手工缝制的,绣工精细且娴熟。
“给你。”淡淡的声音唤醒了失神的慕初,无言的接过东西,竟没有注意到他说的第一句话。看着手上的竹篮荷包,低着头不知怎么打破这莫名的气氛。
“你叫什么名字?”浅浅的声音像是从梦中传到慕初耳里来,虽然音细,但仍旧清晰可闻。抬头,看面前一派斯文的英俊男人,穿着笔挺西装,一看便知是非富既贵之人。
“慕初,宋慕初。”
“慕初……”楚梓霖反复咀嚼,希望能参透另一层含义。
“我父亲在世时比较迷信,我的名字是江湖术士取的。他说我这一辈子会钟情于我第一个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