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氛围忽然变得压抑起来,王重看着手中信纸上所写的东西之后,脸色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两淮盐务的糜烂程度,比咱们预想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啊!”王重一脸凝重的道。
赵策英皱着眉头道:“若真是如此,那咱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王重眸光闪烁着,当即便躬身拱手,一脸严肃的道:“如今王爷的行踪既然已经显露了,倒不如大大方方的站出去!”
“反正小段将军手下的人也撒了出去,与其咱们一点一点慢慢的调查,倒不如等那些作则心虚之人,自己露出马脚来,咱们再顺藤摸瓜,揪出那些害群之马来。”
“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只是赵策英非常不解:“可咱们一路乔装而来,没有泄露半点风声,这消息是怎么走漏的?”
王重却好似早有预料一样,说道:“如今这案子是越闹越大,牵涉其中的官员不下数十,这还只是咱们知道的,还有那些咱们不知道的,不知还有多少,咱们的行踪虽然隐蔽,可咱们从东京出来,一路南下,若是有心,总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赵策英看了看四周,把声音压得极低:“你说咱们的人里头,会不会有······”
“这还真不好说!”王重道。
赵策英的神情变换了好一阵子,想起如今的局势,心中愈发笃定自己的怀疑是对的,只是赵策英到底也是饱读兵书之辈,知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如今这节骨眼上,正是要上下齐心协力,把盐务的案子给查清楚了,要是一个不慎,动摇了军心,怕是更给那些阴谋之人可乘之机。
“哎!”
“就算是咱们的人里头真有那些人的眼线,对咱们来说,也未必是坏事!”王重道。
赵策英看着王重,问道:“子厚的意思是?”
王重道:“王爷手中不是还有一份名单吗,如今主动权可是掌握在王爷手里的,其实王爷根本不需要做太多,只要以不变应万变,那些个心虚的害群之马,说不定自己就会露出马脚来。”
“而且小段将军那边已经针对名单上的人展开了调查,只待他那边有了详细的结果,王爷一声令下,咱们不就能收网了吗!”
“至于王爷这边,便是真有人给那些害群之马通风报信又有何妨!”
看着王重脸上的笑容,赵策英不住的点头,显然对于王重的说法颇为认同。
翌日,大船之上竖起大旗,一众护卫换上了甲胄,配齐了刀枪弓弩,赵策英同样换上了一席紫色官袍,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两淮盐都转运司。
现任两淮盐都转运使叫何荣昌,出身陇右世家,官阶虽然不算高,但手里却掌管着整个两淮的盐务,权势不可谓不重。
可惜如今来的不是旁人,而是手握圣旨的桓王赵策英,何荣昌在桓王面前也只有毕恭毕敬的份。
赵策英一到盐都转运使司,就下令将转运使司的案牍库给封了起来,王重领着一干随行的文官和书吏们则开始对案牍库里记载着的近二十年内历年两淮盐务的各种账册,文书进行核查。
可不想就在桓王等人入驻两淮盐都转运使司衙门的当天晚上,案牍库就起了大火,历年所有的卷宗都被付之一炬,只留下一地的灰烬。
翌日,桓王赵策英脸色铁青的站在废墟前,何荣昌领着两淮盐都转运使司衙门上下所有官员尽皆跪伏在地,求桓王降罪。
赵策英强压着心中的怒火,锐利如刀的目光扫过跪在身后的一众官员们,冷声说道:“诸位莫不是以为,这样就能毁尸灭迹了?”
“臣等有罪,请王爷责罚!”何荣昌甚至连辩解都没有辩解,径直领着一众官员跪在地上。
“案牍库是何人负责?”赵策英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隔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看着众人朗声问道。
“启禀王爷,平日案牍库都是臣在管理!”一个穿着绿色官服的中年官员站了出来,再度跪下。
“案牍库被焚毁,你身为主管官员,未能及时发现和制止,便是渎职,拉下去,脊杖四十,押入大牢!”赵策英甩手背过身去,厉声嘱咐道。
甚至连问都没问。
“诺!”
当即便有两个人高马大的军士将那官员拖到一旁,任由其口中大声喊着冤枉,将其身上的官服扒下,把人摁在长凳之上,随即两个拿着水火棍的军汉,一左一右立即打了起来。
凄厉的惨叫声刺激着一众官员们的神经。
惨叫声持续了不到五息的功夫便戛然而止,一个常年养尊处优的官员,如何能扛得住四十脊仗,二十棍下去人就晕了,等到四十棍打完,已经只剩下出气的份了。
“找个郎中来!”
吩咐完手下人,眼看着那官员如死狗一样被拖下去,赵策英走到何荣昌跟前,蹲下身子,看着何荣昌道:“何转运使就没什么要对本王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