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萧九胤的脸色,顾云笑觉得,对方已是明白了。她其实也没想到,对方派了人去救人就罢了,还专程来自己这里一趟。
想着即便他已经清楚,自己并没有下杀手,但他的人回来复命,以确认慕容德无事之前,他是不会轻易离开。
于是困倦的她,懒散地倚在贵妃塌上,支着下颌。
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慢声问道:“陛下,您怎么不说话了?不知是带御医前往没有啊?不如与臣妾说一说?”
萧九胤:“……”
他倒是想说谎,说自己没遣人带去,只是此事哪怕她的侍婢当场没瞧见,后头随便问问人,也是能打听明白的,骗她也并无什么意义。
是以沉默了。
看着他这样的脸色,顾云笑更是觉得心情大好:“陛下您说,带去的那位太医,会比较稳重,先给慕容大学士诊脉,还是二话不说,直接便出手救人呢?”
皇帝陛下深呼吸一口气,并没有心情同顾云笑继续探讨这些。
而是看着她,问道:“皇后既然已经知晓了一切,怎会轻易放过大学士?”
在得知了这女人,莫名其妙地给慕容府送东西之后,他立刻遣了人去查,到底是何处出了纰漏,接着便得知了那神箭手竟然在离开皇城之后不久,便被人给
抓了。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觉得,以顾云笑的性子,不会让慕容德活命。
故而派了人去救命。
没想到,她竟是不按常理出牌。
顾云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慢声道:“慕容德不是悬崖勒马了?想想臣妾先前把他赶出宫,让他丢尽了脸面的事儿,再者说他都这把年纪了,老糊涂了也是有的。臣妾便决定整他一顿,教训一下好了。”
萧九胤:“……”
顾云笑是这么大度的人?
若不是自己是一国之君,想对自己下手太困难,以从前顾云笑的性子,都不知道给自己也准备了多少回刺杀,况论只是一个区区的慕容德,她几句话就能逼死的臣下。
看着萧九胤不出声,顾云笑接着道:“陛下是不是在奇怪,臣妾为什么变得这么宽容?其实臣妾一直就是一个胸怀博大的女子,与一些小心眼的人,很是不同,哎,陛下应该知道,臣妾是在说什么吧?”
皇帝陛下黑沉了一张俊颜。
他当然知道,这个女人在说什么,她口中这个小心眼的人,并非是别人,而是自己。
萧九胤不与她打嘴上官司,只问道:“皇后当真准备,就这么算了?”
顾云笑:“还是陛下觉得,慕容德罪大恶极,处死为好?若是陛下如此杀伐果
决,臣妾也很愿意将这件事情,交给您处理的。”
她话里虽是带着讥讽。
但却也算是说了,不打算继续与慕容德计较,既是如此,帝王也松了一口气。
本以为让她松口并不容易。
没想到她只是整蛊了一下所有人,与她从前的残忍暴戾,简直都不像是同一个人。
就在这个时候,云香也回来了,她还并不知道,皇帝陛下就在内殿,进门之后问了一句:“娘娘睡了没?”
宫人应了一句:“没有,但……”
云香没听完,就在外头一路笑着禀报了消息进来:“娘娘,您是不知道,今日慕容德有多好笑……”
她平日是不会这么没规矩的,只是当真太好笑了,她根本就忍不住。
萧九胤脸色一僵。
云香进来之后,正要再说,兀地看见了坐在里头的帝王,登时就变了脸色,跪下道:“奴……奴婢见过陛下!”
皇帝陛下还没来得及发作。
顾云笑便率先问道:“说说,到底是何处好笑?也让陛下一起听一听!”
能让这一贯稳重的丫头成了这般,想来是有趣得很。
云香不敢似方才那般喜形于色了,但她还是恭敬地禀报道:“慕容大人一看见那些酒菜,先是要见一见自己的女儿,后头又去换了一身官袍,奴
婢寻思着,他若不是怕您等的不耐烦,说不定还想沐浴焚香一番,这才姗姗来迟地去用饭!”
顾云笑自顾地接了下去:“用饭的时候,是不是还十分惆怅,颇有伤春悲秋之感?有没有吟诗一首,表示自己内心的苦闷?”
云香:“吟诗不曾,伤春悲求倒是有!”
顾云笑满意地点头,看着萧九胤,戏谑道:“读书人的情感,就是如此丰富,想必陛下也觉得,十分有趣吧?”
萧九胤:“……”
他不仅不觉得有趣,还很为慕容德感到尴尬。
想必对方在知道饭菜没有毒之后,只会觉得他那些正衣冠、忆往昔的行为,都分外丢人,也分外可笑。
见他不搭腔,顾云笑也一点都不意外。
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