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妃望着他。
公孙弼仰着头,用手指在扶手上叩了两下,“就算秦少可任泾阳太守又能如何?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沉住气,等德容嫁了过去,三皇子的太子之位便稳了。”
娴妃道:“我自然知道。只是圣上任命霍中郎为督陶,是不是已经察觉了什么?”
“瓷器不是盐铁,算不得什么罪。”公孙弼悠悠道:“就算圣上怪罪,也只是说我纵容恒儿敛财而已。估计霍广这次也没有查到我们屯兵在云县的事情,若不然,他不可能如此沉得住气。”
海禁一开,瓷器大批量出海,瓷器生意正是烈火喷油,比盐铁的利润不知高出了多少。
养几万兵马又算得了什么事。
“我明白了。”娴妃道:“只是父亲当真便将御窑白白便宜了霍家?”
“你以为德容的嫁妆里为什么会凭空添加两只红瓷梅瓶?”公孙弼徐徐道:“若是御窑烧制不出红瓷,归家会如何?霍中郎又会如何?你还担心一个归家一直流散在外刚回来的丫头?”
娴妃从丞相府出来后,专程去七十二坊买了稻香斋的糕点。
回到紫云宫时,娴妃吩咐身边的宫女将糕点给三皇子送去。“对了,也给太子送一份过去,他也喜欢。”娴妃道。
皇后一直无所出,太子生母淑妃怀上太子后,娴妃和宫中一名美人也同时怀孕,先后生了太子赵肃、二皇子赵曜和三皇子赵稷,只可惜二皇子赵曜出生没多久便因病殁了。
淑妃打入冷宫后,赵肃便从养在皇后名下,后来顺理成章立了太子。
算起来,太子和稷儿的年龄相差一岁都不到。
娴妃叹了口气,眼眸暗了暗。
宫女听说到太子,便道:“现在太子性情越来越暴戾,前日太子府上的一个小宫女不小心打碎了一只盘子,正好被太子看到,便将人活活打死了。”
娴妃目光闪了闪,“你听谁说的。”
“许多宫女都这样说,还说那小宫女模样长得极好,真是可惜了。”
娴妃一脸不忍,“若是果真如此,也真是可怜。谨言,你送糕点过去的时候,仔细打听一下那小宫女是否还有家人,若是有便送些银子给她的家人。”
谨言道:“娘娘就是心善,太子真是”
娴妃看她一眼,谨言赶紧住了口。
“去吧,小心一些。”
谨言便答应着去了。
等到第二日,太子打死小宫女的事情便已不是什么秘密,皇上早朝便有御史参太子的奏本。
下朝后,有些心烦的皇上直接到了紫云宫,娴妃笑着道:“我看圣上形容疲惫,要不然臣妾给你按按头。”
娴妃性格温婉又善解人意,加上跟御医学了治疗头疾的按摩手法,时日久了,每次皇上心里郁闷,便都会直接到紫云宫找娴妃说说话。
皇上面色不郁,阖着眼皮躺在榻上,娴妃坐在他身侧,双手不轻不重的为他按着头,“圣上好些日子不来,臣妾的手法都要生疏了。”
娴妃虽然是丞相之女,却一丝骄矜之气也无,平日做事又恪守尺度,深得皇上宠信。
“这些日子肃儿闹得实在不像话,御史台已经参了他很多本,今日又因为他打死一个小宫女的事情参他暴虐无度如何做的仁君?娴妃,若是他能像稷儿一般仁厚,朕这头疾怕也会好许多。”
“圣上不必忧心,太子也是一时情急失了分寸。”娴妃双手力度适中,“臣妾已经差人给小宫女的家人送了些银子过去,估计他们也不会多说什么了。”
皇上叹了口气,“你是为了他好,可他却未必领你这份情。只是你有这份心意实属难得。”
娴妃语气温柔,“臣妾做不了什么大事,做些举手之劳的事也是为圣上分忧。何况,臣妾给出去的银子也是花圣上的钱,我只是借花献佛罢了。”
皇上便笑着道:“跟你说一会话,我这心里都好受了些。德容呢,今日出宫去了吗?”
“在宫里好好呆着呢。”娴妃笑着道:“昨日为了她嫁妆的事生闷气,今日哪里都没有去。”
“哦,生什么闷气,说来给朕听听。”皇上道。
娴妃依旧笑着道:“小孩子家不懂事,听说掌管御窑的归二姑娘命犯孤煞,便担心人家烧制的瓷器不吉利。又说是归二姑娘刚从云县到归家,并不懂烧制瓷器,担心烧不好她的嫁妆。
德容就是个小孩子,圣上听听便罢了,不要往心里去。”
皇上睁开眼,面色沉凝,“德容是朕的公主,她若是生气朕怎能不在意。这些事情你就应该早些告诉朕。”
他坐起身来,娴妃赶紧弯腰拿起鞋子替他穿上,“圣上日理万机,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怎么不是大事了,朕公主的嫁妆就是大事。”皇上沉着脸道:“这不但是大事,还是国事。德容是去北夷和亲,为的是两国交好,他的嫁妆便是我朝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