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火灾过后,揽清院里里外外都被重新修葺过,方才她心中想着别的事,这才一时未曾发现。
察觉到她停住步子,亓玄扭头看过来。
“姑娘,怎么了?”
凤吟晚心中波涛汹涌,抿了抿唇,面上却并未表露。
“无事。”
亓玄看她一眼,将信将疑点头,“那便随我进来吧。”
院门虚掩着,他说罢便推门而入,凤吟晚落了半步跟在后头,进门后,冷峭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她发现,夜听澜这人在某些方面,似乎是有一种莫名的执念。
比如说,这院子的修葺。
早在许久之前,这院子他便命人修葺过一次,依照的正是她在凤府所住绣楼的规制。
当初走水时火势汹涌,院子被毁了大半,而他重新命人修葺,竟还是与先前一模一样的局面。
凤吟晚看不懂这人的用意何在,但再次见到与将军府如出一辙的情形,她实难冷静。
仅一瞬,眼底的触动又荡然无存。
亓玄倒未觉有异,将她送进来后便在院中停住。
“王爷说姑娘喜好清净,又有随从在侧,故此便未曾派人过来伺候,当然,若是需要,您再唤一声也可。”
凤吟晚直接回绝,“
不必了,我不喜生人近身。”
“是。”
见她未再有吩咐,亓玄应过声便退了出去。
院中动静一瞬沉寂,凤吟晚迈步,面上的冷意卸下几分。
近日天寒,院中的花草却未见有蔫势,郁郁葱葱,一看便是被照料得极好,但她上前瞧了几眼,却是怎么看都不太满意。
这颗矮了些,那颗纤弱了些,还有那颗,修剪的方式有些不对……
父兄落罪,凤家被抄,这般景色早已不复,从某种角度上,她还要谢谢夜听澜这奇奇怪怪的执念。
可假的就是假的,这些花再好,也不是她闺院里的,就像他们之间脆弱又虚浮的平静,其下掩盖着的,是深厚到难以消除的隔阂。
他们,早就已经不是当初了。
先是那奇奇怪怪的侧妃封号,又是荒诞到她听了都要说一句离谱的正妃之礼,再到让她住进这揽清院。
她不知夜听澜是何用意,也不想知道。
她只知,她留在这是为了百木灵犀,为了一举铲除反派永绝后患。
而这些曾经熟悉现在却陌生的一切,与她并无关系,即便是有,也不能再撼动她分毫。
唇角一抹讥诮无声溢出,凤吟晚垂眸,眼底细碎的冷意凝住几
分。
转身回房,岂料房门推开的瞬间,门内却是一道带着寒意的强劲掌风迎面袭来。
凤吟晚美眸一眯,身形已经向后退开。
房门被那掌风推着重新阖上,凤吟晚身形稳了稳,停住的瞬间,指尖数枚银针已经射出。
似是早就料到她会如此出招,房中,绵绵掌风将银针的锐利悉数化解,仅一瞬,她抛出去的银针便又被悉数推出,整整齐齐,在院中的木桩上钉了一排。
凤吟晚看了一眼,扬眉。
看来倒是遇上难缠的了。
下一瞬,她却勾了勾唇,身形一松,懒懒抱臂。
“再不出来我可就扔毒药了。”
指尖一枚碧绿丹药似有牵引般,缓缓绕行。
房中只静默了一瞬,房门便“哗”的一下被拉开,风无息带了几分寒意的面容从中显现。
没想到还真是他,凤吟晚微微一怔,上前。
“你怎么来了?”
风无息一眼睨过来,神色微愠,“本主再不来,你都要二嫁了。”
凤吟晚:“?”
请收起你这怨妇一样的语气。
风无息非但没收,他还变本加厉。
“说是有要事在身,你的要事就是要二嫁夜听澜?本主当初费了那般大的力气助你脱身,是为了
让你回来重蹈覆辙的?!”
他真想敲开这女人的脑子看看,里头装的到底是什么。
收是收不住了,就只能硬掐了。
凤吟晚俏脸一沉,理直气壮,“你能好好说话?”
吃枪药来的。
风无息眼神盯着她,眯着眸子冷笑,“本主若没有好好说话,方才便一掌将你打晕过去了。”
二人交手时,他确是留了余地,凤吟晚明白,但这不妨碍她动嘴。
“吹吧就,你试试?”
开玩笑,想打晕她,起码也得三掌!
“你确定?”
这三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挤出来的。
凤吟晚脖颈无声一缩。
好吧,她其实也不是很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