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地,徐依柔居然要提前生了!
此时宋兴书还在上早朝,栖凤宫里的宫女太监又悉数都被打发了出去。沈月华忙从随身的小药囊里取出早就准备好以备不时之需的顺产药,能让徐依柔稍微舒服一些。
“柔儿别怕。”沈月华紧紧地握了握徐依柔的手,“我不会让你出事。”
她随即跑出去叫宫女通知宋兴书,准备好的接生嬷嬷一股脑儿全部上来。到底是皇后的宫中,产房器物一应俱全。
徐依柔在产房里惨叫,接生嬷嬷额头冒着豆大的汗珠。
“应是尚有一月,怎会提前生?”沈月华问小玲,眉头皱起,心底隐隐觉得不安。
小玲支支吾吾说不上话,她也不知道,皇后娘娘的饮食一向由她亲自把关,应当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啊。但这早产显然不算正常,万一出了纰漏,那很有可能是一尸两命的结局。不,若皇后不能顺产,那这里的奴才一个都逃不掉!
沈月华陷入沉思,如果有人在暗中使了阴险伎俩,且不说这招数是怎么命中徐依柔的,只看堂堂皇后宫中也着实把关不太严了些。
大抵是因为后宫只有她一个女子,没有了争风吃醋,明争暗斗,也没有人往这方面想。
究竟是用了怎样的法子让徐依柔早产的呢?
沈月华实在是摸不准,只能让太医院将一切有益的方子全部都给熬煮上。
“公主,银针已经??n好。”红裳在紧急之下也不忘敬称,她把沈月华惯用的那套银针递给她,顺势站到沈月华身后,打算跟进去帮衬。
就在她们刚要踏进内殿时,宋兴书终于赶到了。
他瞧起来沉稳有度,脚步也不算慌乱,但那步幅极大,没几步就走到了沈月华跟前。他声音很稳,但眼底却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慌。不过宫里的奴才很少有敢直视皇帝的,自然也不会有人发现。
除了沈月华。
当她读懂了宋兴书眼神里的请求时,饶是一向自认为心肠坚硬的她也是心中一软。那双暗如深夜的眸子里满满的全是害怕和彷徨,放下了作为帝王的极致尊严,他在求她,求她救救内殿里那个他用生命在爱着的女人。
徐依柔的惨叫声,声声入耳。
宋兴书觉得自己的心在淌血,他以为相思走的那时他是最难过的,但一想到徐依柔有可能迈不过这道坎儿,他就大脑一片空白。
沉默着,连话都说不出。
“陛下放心,臣会尽全力。”沈月华看出了宋兴书平静之下的汹涌,她只能给他以安慰,不然,若是宋兴书令人不安的静默爆发,她担心对徐依柔不利。
宋兴书只是点头,眼睛一瞬不移地盯着殿门。
沈月华进殿后,候在外面的奴才们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皇帝陛下迁怒。但宋兴书此刻决计也是迁怒不了任何人的,他满心满眼里全是徐依柔的安危,纵使要有所动静,也得等尘埃落定之后。
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了,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倒,心全部提到了嗓子眼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婴儿清脆的啼哭仿佛响彻大厅。
“生了,生了……”起先,这兴奋只是私语,但声音越来越大,几乎在场诸人都松了口气。唯有宋兴书,他一个箭步冲进寝殿,但神情里有掺杂着些犹豫和担忧。
“陛下,是位小皇子。”接生嬷嬷邀功似地把婴儿往宋兴书跟前凑。
宋兴书连瞧都没瞧一眼,厉声问:“皇后呢?”
接生嬷嬷被他的语气吓得脸色一白,结巴道:“奴,奴婢不知道。”
屏风后连一丝动静都没有,安静得让人害怕。宋兴书什么也顾不得地就抬脚往里走。旁边的另一个嬷嬷连忙劝道:“陛下,产房不吉利,按规矩您不能进去的啊。”
“滚!”
宋兴书几乎是从牙缝儿里挤出的这
个字。
嬷嬷两股战战,“噗通”一声给跪了下去,连连告饶。
绕过画屏,浓重的血腥气让宋兴书不由地呼吸一滞,想到徐依柔经历的痛苦,他就从心里泛起钝钝的痛楚。
画屏后,沈月华站在架子床前,红裳也静默地候着。
丫鬟婆子都被打发了个干净,不过场面还是很纷杂,能看得出方才的慌乱和急切。
宋兴书紧张地盯着徐依柔,直到看出她稍微还在起伏的胸部,这才狠狠地松了口气。看来她只是累了,她还在。
沈月华在红裳耳边叮嘱了几句,对宋兴书使了个眼色,让他跟着她走到角落。
“柔儿可还好?”宋兴书迫不及待地问。
沈月华的脸色很阴沉,美丽双眸里的狠绝会让心性不坚定的人为之颤抖不已。她冷笑一声:“此次尚好,但以后……我可就不知道了。”
宋兴书听得出来,她的语气里还不乏讽刺。
是因为责怪他没有保护好柔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