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比较强横,连丫鬟都不让带,也不知道是宫里头贵人吩咐的,还是他瞧不起沈家小门小户。这般作态自然又让沈夫人担忧了一把,她惴惴不安,看到马车离去,感觉主心骨都被抽了去一样。
沈天赐扶住沈夫人,低声安抚,回到灝远轩后却立刻联系了萧天,让他去探探宫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相比于沈府里的不安,沈月华倒是安然自若。
翘臀太监原本是瞧着皇后说起沈小姐时面色不善,打算给她下下脸子来邀功的,但沈月华不仅不害怕,反而比谁都有主子范儿,举手投足间充满了大气和贵气。他一路瞅瞅看看,最后只得做罢。
进宫,见礼。
皇后在宝座之上,九尾凤钗微微晃动,眉间褶皱深刻,显然是忧虑过甚。沈月华福了身子后婷婷地站在堂中,不卑不亢,既然皇后不发言,她也就不说话。
宝座旁边的紫檀香几上,错金螭兽香炉顶绕着青烟,香气萦绕。
等了许久,也是皇后她自己等不得,只好先道:“都说士别三日刮目相待,没想到不过是月余没见沈小姐,出落得更加月貌花容了。”
沈月华福了福:“娘娘谬赞,臣女怎敢与娘娘相比。”
谦卑得恰到好处,皇后却是稍微蹙了蹙眉头,随手端起茶盅道:“你可知本宫今日为何传你进宫?”
“臣女愚钝。”
“本宫瞧你不是愚钝,是不想说!”
沈月华面上带着优雅的笑意,慢悠悠地跪下,曼声道:“臣女当真不知。”
虽然行的是跪礼,姿态也摆得甚是低微,但看沈月华的神态,却压根儿瞧不出惶恐和迷惑,倒有种成竹在胸的自得与怡然。皇后在礼数上挑不出刺,却心里堵得慌。怪不得玉儿日日在耳边念叨沈月华不识抬举,这番样子确实让人恨得牙根痒痒!
皇后偏头向厚毡帘子后的回廊处看了眼,眉间焦虑更深。
但终究是久居高位,哪里肯给一个五品臣子之女低声下气?她昂了昂下巴,眼眸
射出厉光:“沈院使在中宫已有三日,你不知?”
“臣女知晓。”沈月华说完这四个字,又眼观鼻鼻观心地不说话了。
真是把皇后气了个倒仰,这沈月华究竟是听不懂她的画外音呢还是故意装傻?!皇后深吸了一口气:“说说!那你知道些什么?”
沈月华抬头,微微一笑:“家父久不回家,家母甚是担忧,家中弟弟妹妹亦是。”
“你就不想知道原因?你不担心你父亲?”
“家父身为太医院院使,应该是宫中有贵人病重,家父责无旁贷。等贵人病愈之后,家父自然会安然回家。”
皇后一愣:原来她都猜到了。
“若是治不好贵人,本宫便会赐死沈院使!”
沈月华笑了笑:“连家父都束手无策的话,想必太医院里已经是无人可用了,未免贵人受损,还是应该早些张贴皇榜,求不世出的高人医治最好。”
她倒是把贵人的病瞧得比父亲的命都重要,真是这样吗?
皇后心里生疑,忖了会儿才明白了过来:“你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沈月华根本就不是不重视沈钦,而是拐着弯儿地把皇后的威胁给化解了。她那句话的意思是,只要有人能治好贵人,那就没沈钦什么事。
“臣女岂敢。”沈月华依旧保持优雅的微笑,完全没有被方才的剑拔弩张惊到。
“罢了,本宫此次传你进京,是为了让你替父治病救人的。”
沈月华点头道:“既是娘娘吩咐,臣女从命。”
你来我往,只为了让皇后自己亲口把请求说出来,这样才不显得她的医术廉价,才能掌握主动。沈月华的傲骨,从来如是!
皇后叹了口气:“暖香,带她去。”
沈月华起身,随着暖香姑姑走出正殿。皇后紧紧地攥着茶盅,茶水从杯中漾出,将她的袖口淋湿。等暖阁的厚毡帘子放下一会儿,她才逐渐恢复了平静。沈月华绝不是一般女子,她既是温阁老的外孙女,又这般机智聪慧,实在不能为己所用…
…那便除掉!
走在回廊上,沈月华笑道:“多谢姑姑。”
暖香姑姑回头,她本就对沈月华有好感,刚才看她在皇后面前都不改颜色,更是觉得与众不同。暖香姑姑稍微靠近了点儿,低声道:“是公主生病了,三天前突然一病不起,日日衰竭,谁都瞧不出原因,沈小姐最好提前想想。”
“姑姑的好意月华心领。”
暖香朝她点点头,引着她又拐过一个弯,指着偏殿的门道:“公主发病时正好在中宫,娘娘便将公主安排在了这儿。”
推开门,穿过落地罩,一圈儿顶着浓浓黑眼圈的太医们正围着圆桌低声商议。
隔着另一个落地罩,重重的帷帐后,应该就是病入膏肓的圆玉公主了。
还是沈钦首先发现了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