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母。
沈月华上前行了礼,大舅母连忙将她扶起,攥着她的手,笑道:“真是越长越标致了,华儿这都及笄快两年了,还没有相看好人家吗?可别像我们大姐儿似的,左挑挑右挑挑,至今都没嫁出去。瞧瞧,也不知道哪家幸运的能娶到这么心灵手巧的人儿!”
沈月华抿唇微笑,看到大舅母眼底的忧色,稍微嗅了嗅,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这香味不太对劲啊,她心里已经大概猜到了大舅母突然出现是为了什么事。
寒暄了几句,沈月华没等大舅母开口,便提起身侧的小药箱道:“许久没见舅母了,华儿也就医术能拿得出手些,不如华儿给您请个
平安脉?”
大舅母求之不得,对沈月华的伶俐更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隔壁耳房就空着,我和天赐再说说话。”白姨娘是个相当识眼色的,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既然她们要私下谈,那她就当做什么都没觉察到就好。沈月华给了沈天赐一个“放心”的眼神,随着大舅母走进与明堂相通的耳房。
耳房内,大舅母一刻都等不及,连坐都没做下迫不及待地道:“华儿,你瞧我这身子,生了大姐儿后再也没个信儿。都说你医术比沈大人都厉害,你可要帮帮舅母啊。”眼见大姐儿都及笄几年了,后院的庶女一个接着一个出生,她没有嫡子,怎么都不安心。
沈月华静静地将手指放在大舅母的腕上,闭目不言,等了会儿才道:“舅母宫寒。”
“什么?!”大舅母吃惊地道,“我从未吃过那些性寒的吃食,怎么会宫寒呢?再说我都生养过大姐儿了,不像不能生的啊!”
沈月华淡然道:“舅母的宫寒很微弱,一般医者是诊断不出来的,但却极易导致不孕,若是我没料错,此寒毒积累得日子久了,舅母近些年来月事应当是越来越少。”
大舅母是个聪明人,沈月华都把症结放到了“毒”上,自然是有人刻意为之了。
“这方子吃上三个月自然会好,但治标很难治本,舅母得多留意身边人了。”沈月华把写满字的方子递给大舅母,起身走到紫檀香几前,对着青花缠枝香炉,微微闭眼,素手轻轻扇动,仿佛无意间说,“倒是好香。”
大舅母皱眉,对沈月华道:“这份恩情舅母记下了。”
说罢,她匆匆离开了耳房。沈月华笑了笑,大舅母还是个急性子。想来这看似和睦的温府也只是表象而已,究竟谁对大舅母用了香毒?温府内宅又会有怎样的血雨腥风?她没兴趣知道,她
只是尽一个医女的责任,顺便捡一个人情。
人情债,总会有要还的时候。
大舅母这厢刚走,就有丫鬟唤她去明堂,温阁老总算得了闲。说起温阁老,沈月华的脸上浮起真诚地笑意,许是因为沈夫人是最小的女儿,也自小性子和软可欺,温阁老对沈夫人可谓用足了心血,对她也很慈爱。
“外祖父。”沈月华在左,沈天赐在右,都向温阁老行了个大礼。
温阁老上前扶起沈月华,虽是年过花甲,但还他的轮廓依旧英挺,让人不敢小觑。他睨了眼尚跪在地上的沈天赐,不咸不淡地道了句起身,沈天赐这才直起身子。温阁老不喜欢沈天赐,他担心有了沈天赐后,他那懦弱的女儿会受委屈。
确实因为沈天赐,玉姨娘和沈星零才能回府,也是因为如此,上一世中沈夫人处处被压制,最后命丧黄泉,但说是沈天赐闯出来的祸事也着实冤枉了他。
“我听主考官说了,你的文章独辟蹊径,文采尚佳。”温阁老说起这句话,脸色倒是没有方才那般冷淡,“明年的春闱要多加准备,若是能金榜题名,也算给你父亲挣了脸面。”
沈天赐正色道:“天赐读书虽求功名利禄,但也是为了能让沈府安稳,能让爹娘和姐姐一世顺遂。”
温阁老脸色稍霁。
沈月华笑道:“天赐是华儿嫡亲的弟弟,天赐好华儿才会安好,外祖父您可要帮天赐一把,他自小聪慧有见地,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呢。”
温阁老露出一丝笑意:“在华儿眼里,只要沾了你沈家的亲都是人才。”
“那可不是,得沾了外祖父的亲才算!”沈月华笑如和风微雨,“我和天赐都是您这边儿的,所以都是顶好的!”
这话摆明了让温阁老知道沈天赐几乎没有威胁。
温阁老笑道:“你这丫头一甜言蜜语起来就是有所求,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