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自己并未察觉,那双含着泪光的眼睛,非但没有半点威慑力,反而更显楚楚动人,让人不禁生出无限怜惜之情。
对此,凌熠辰只是笑得云淡风轻,仿佛这世间一切纷扰都不过是过眼烟云,而他此刻最大的满足,就是看到她这般怒目相向,却又无处发泄的小模样。
突然,他没头没脑地抛出一句话:“你并不喜欢慕容欣。”
话音落下,他手中的马鞭轻轻摆动,偶尔轻抽路旁低垂的柳枝,动作优雅而漫不经心,仿佛这一场外出,只是为了在这春意盎然的日子里闲庭信步。
这并非询问,而是一种毋庸置疑的断言,让嫣然一时之间愣住,茫然地摇了摇头,心中却是波涛汹涌,万千思绪交织。
他却依然笑得明媚如初,那笑容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目光如同无形的锁链,紧紧拴住了她,不给她留下丝毫躲避的余地:“既然心中并不情愿,又何必勉强答应相助,坦率拒绝岂不是更加干脆。”
“我并未如此。”
嫣然的眉头轻轻蹙起,心下疑惑难解。
按理来说,慕容欣乃凌熠辰颇为在意之人,为何此刻他的态度,竟显得有些急切地想要她远离此事,仿佛巴不得她置身事外:“若能寻得悬崖蜜,慕容小姐的病情便能迅速好转,少爷您不该为此感到欣慰吗?”
“真是愚蠢。”
屡屡被贴上愚蠢的标签,嫣然心头燃起一阵无名火,但理智终究将这股怒气强压了下去。
再聪慧灵敏的人,日复一日遭受这般数落,恐怕也会渐渐对自己的判断产生动摇。
她的这一丝不满与嘀咕,自然没能逃过凌熠辰锐利的双眼,他冷哼一声,话语中带着几分揶揄:“昨日刚遭人一番嘲笑,今日又执意留下那丫鬟,这如果不是愚行,又是什么呢?若你真心想照顾谁,我可以派小七去,他不仅武艺高强,胸口碎大石的绝技更是拿手,保准让你大开眼界。”
“她不过是暂住几日,无需大惊小怪。”
除了夜晚床榻边多了一个人令嫣然感到少许不适外,一切生活节奏依旧,仿佛未曾被打乱。
但心中那抹疑惑难以挥去——昨晚的事情,凌熠辰怎会知晓?
“假如你带回来的蜜非但无益,反而加重了她的病情,你又该如何是好?”
这个问题如同晴天霹雳,让嫣然猝不及防。
原以为答案会自然而然地从唇间溜出,但她微微启唇,却发现千言万语哽在喉头,竟是半个字也吐不出。
直至瞥见凌熠辰脸上那捉摸不透的笑容,她方如梦初醒,意识到这人或许又在戏耍于她,不由得哼了一声,佯装不在意道:“怎会有此可能。”
不说蜂蜜本就是滋补佳品,对身体百益而无一害。
单论那悬崖蜜,采集过程凶险万分,其中怎会藏有毒害之物?仅凭其治疗咽喉之效,一旦入口,自当药到病除。
对于她的辩驳,凌熠辰似早有预料,复杂的情感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涌动,旋即他轻轻垂下眼帘,修长的食指轻轻弯曲,指背轻轻掠过她的眼角,那一瞬,一股不易察觉的暖意似乎从他指尖流淌,穿越肌肤,直抵嫣然的心田。
她迷惑于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只见凌熠辰的眼神微妙变幻,仿佛是在对空气低语:“在这府中数日,见你并无多大长进,早知如此,那夜我或许就该直接揭开我们的秘密,将你驱逐出府,倒也省心。”
“若真如此,奴婢怕是早已香消玉殒,魂归黄泉了。”
嫣然随口一语,却意外触及他内心深处的隐痛。
他将她安置在大哥的院落中,日复一日担忧着她会遭人暗算,受尽欺凌。
这样的日子,对他而言,也是一种煎熬,疲惫不堪,实属得不偿失。
“若真那么做,恐怕你此时已不在人间。”
嫣然那无意识间吐露的话语,仿佛一支细针,精准地刺中了他内心深处隐藏的忧虑。
尽管每日都将她安置在大哥的身旁看似容易,可以让他不必时刻担忧她的行踪,但在他心底最渴望的,是让她能名正言顺地伴于自己身侧,共享每一个晨曦与落日。
低头之际,他深深凝视着怀中的她,嫣然那稚嫩而又率真的面容,让他心中的情感越发复杂。
他不禁侧头,轻轻在她小巧精致的耳垂上留下了温柔的一吻,似乎是要将所有的不安与焦虑都化作这一抹温柔。
嫣然的眼眸微微暗淡下来,嘴角不自觉地轻抿,虽见他重新披上了那份傲慢不羁的外衣,心里满是埋怨,却又碍于情面,不敢轻易展露。
周遭是夏夜特有的虫鸣交响乐,与之相和的是随风而来的阵阵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嫣然模仿着凌熠辰的动作,纤手轻盈地摘下了几枝嫩绿的柳条,尝试着编织一个简单的小花篮。
思绪飘回到昨晚,那个未完成的作品因舞蹈之事戛然而止,再寻时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