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心头泛起一阵苦涩,她轻启朱唇,声音细如蚊蚋:“可是,奴婢并不愿意成为侧室……”
话语未落,她便感到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重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凌予策的眼神蓦然收紧,正待言语之间,喉咙却突然涌上一股不适,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瞬间面色苍白,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显然,他为了这次对话,硬是支撑着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
今日的游玩耗尽了他的精力,连他自己都能感受到身体的极限,而嫣然的拒绝无疑让他本就紧张的精神状态雪上加霜。
嫣然心中暗自责备自己,这样的任性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欲言又止,那未出口的话语仿佛有千斤重,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叹息,随意找了几句话搪塞过去,算是接受了小琴留下的安排。
回到住处,嫣然只觉喉咙干渴,习惯性地伸手去取桌上的茶壶,却发现它不在原来的位置。
转头之际,她才发现茶杯已被移到了另一侧。
“嫣然姑娘,我按照我们小姐的习惯,稍稍整理了一下你的房间,希望你不要介意。”
小琴的声音清脆悦耳,手中的茶已斟满,递至嫣然面前。
她轻啜一口,那股干渴瞬间缓解,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转身之间,她注意到床上已铺上了崭新的被褥,细腻柔软,带着一丝温暖的气息。
显然,小琴早就料到她会留下,因此早早地就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嫣然姑娘,这里的仆人住所都是按照各府的规格安排,没有多余的房间。我只好与你共享一室,希望你能适应。”
小琴的言语中带着一丝歉意,唇角微微上扬,似是在安慰嫣然。
嫣然抿了抿干燥的嘴唇,缓缓摇了摇头,心中既有感激也有几分无奈。
热水的蒸汽缭绕,模糊了她的视线,她静静地站立着,似乎在享受这片刻的安宁,其实是在刻意拖延着上床的时间。
终于,小琴均匀而深沉的呼吸声传来,嫣然这才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那快要融化的糖人,踮起脚尖,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
她翻开压在几本旧书下的小木盒,将糖人和其他零零碎碎的小物件一同放入,仿佛在收藏着她的秘密与珍宝。
之后,她才轻手轻脚地躺回床上,以为一切都已归于平静。
然而,本以为已熟睡的小琴忽然开口说话,吓得她猛然一惊。
转头望向小琴,只见她背对着自己,沉沉入睡,嫣然心中虽然忐忑,但还是偷偷瞄了一眼那个藏着她秘密的盒子所在,确定一切无恙后,这才略略安心。
“嫣然姑娘,平时你都不去大少爷那里休息吗?一直都是在自己房间里?”
小琴的声音中透着好奇,似乎对这种不同寻常的安排感到不解。
嫣然淡淡回应:“是的,大少爷用药休息后,从不允许旁人打扰。”
她并未深思,只当小琴是初来乍到,对两家伺候的方式差异产生了兴趣。
在翠竹园里,偶尔也会有人问及类似的问题。
自从大少爷身体欠佳,就再也不允许任何人近身伺候,如何让这位性格独特的少爷满意,成了仆人间私下热议的话题。
不一会儿,小琴再度开口,提出了更为敏感的问题:“大少爷有没有让你喝避子汤?”
这个问题如同一块石头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避子汤?
嫣然不禁轻轻抽动了一下鼻翼,摇头否认:“没有的事。”
大少爷从未吩咐过她服用任何药物,只有主母时常差人送来那些味道古怪的汤药。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被角,心中默数日子。
奇怪的是,近期那些苦涩的药汤竟一次都没有出现,她也就自然地不再喝了。
况且,她与凌予策之间何谈亲密,服用避子之药岂不是多此一举?
“难道你没有采取过任何避孕措施?大少爷该不会是想让你生下凌家的长子吧?”
小琴的惊呼划破了夜的寂静,她半个身子已经坐起,那双眼睛里满是探寻之意。
虽然相处不过短短两日,但小琴已经察觉到嫣然在凌府的生活相对舒适。
她们这些自小便伺候主人的丫鬟,一举一动皆需小心谨慎,即便是心中有再多的不愿意,面对主人的命令也只能顺从。
即便知道未来可能会因此而承担后果,也必须接受,这是她们的命运。
更何况,嫣然的身份特殊,处在那样一个尴尬的位置上。
然而,她在凌家两位少爷面前,却没有丝毫丫鬟的拘谨,更不提遵循什么规矩。
若是真的在正妻入门之前就有了身孕,诞下庶长子,将来小姐入府,其子嗣的地位便会显得十分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