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愣了一下:“沈娘子,你也别怪我多心,你找她们做什么?”
他不明白,沈娘子要招那些挑妇道人家去做什么,所以有些顾虑。小兵虽然受沈白桥许多恩惠,可他做事也有自己的一套准则,无论是大事小,但稀里糊涂的,是绝不能轻易草率下来。
尤其是流民村里的这些妇道,她们若是误入了歧途,想要再出来,那可就不容易了。
沈白桥打量了一下小兵的脸色,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你个小混账,偷偷摸摸的说我什么坏呢!我话还没说全呢,你就想坏歪了!我找她们去做工的,商队将要启程,少不得备货,所以要在田庄子里起一座糖坊和茶叶坊,可不是把她们骗去了,行些不法的勾当!”
说着,她气冲冲的抢过小兵手里的马勺子,把他的脑袋当成了木鱼,狠狠的敲了好几下,以此来泄愤。
小兵捂着脑袋,眼泪汪汪的求饶:“沈娘子,沈娘子,我错了,是我想岔了!你快别打了,我这脑袋也是我娘好不容易生出来!他可不是木鱼!”
沈白桥两手叉着腰:“那你还不快去帮我办事!我给你看着那锅乱炖去,你先把那些名册上的脚夫带去宝河村领工
钱,回来再去挑人。”
小兵双手捂着脑袋,连连点头,再也不敢有异议:“我这就去,我这就去!沈娘子,我那锅肉,你可得看好了!”
说着,他迈开两腿就往外跑。
沈白桥则是去帮着他看火,等到锅里的乱炖成了气候,小兵也就回来了,不止他一个人来,帐篷外头,还聚集了许多妇道人家。
“沈娘子的事情我给你办妥了,人我也给你挑来了,我那一锅肉,可还好着呢?”
小兵把脑袋探进了帐篷里,眼睛只往锅边瞥。
“你且把心放回肚子里去!这一锅乱炖啊,滋味差不了!”
沈白桥用勺子搅动了汤水,顿时一股肉香与菜香就飘了出来。
小兵咽了口水:“这感情好!那我先盛一碗给我家大人送过去,人就在外面,你自个慢慢挑!”
他说着,就走了进来,翻出一副碗筷,满心满眼就只剩下的那一锅乱炖。
沈白桥则是走了出去——外面好几十号的妇人,都在候着她。
看年纪,最大的是四十多岁的大嫂子,最小的不过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全都精心打扮过了,可逃难至此的流民们,能有什么好行头?无非是
换上件??丁少些的破衣破袄,把脸颊拍的红一些,好让脸看着有点血色,精神整洁些。
小兵来招呼她们的时候可就说了:“沈娘子,要找些女眷做工,不光有饭吃还有钱拿。都收拾得利索些!别让人瞧一眼,就打心里厌烦。”
她们都知道沈娘子的名号,如今吃的喝的,甚至连脚下这一片土地,都有沈娘子的功劳在其中!
况且,背着流民的身份,沈娘子还肯开工钱肯给饭吃,这样的好事上哪去寻,所以,她们几乎是在小兵面前,抢破了头。
“沈娘子,俺们在家都是能干活的!劈柴挑水,洗锅烧菜,样样都拿得起来!俺们一准给你卖力干活。”
其中那位,年纪最大的嫂子,最先开了口,眼中带着殷切。
显然这一份,能吃饭能挣钱的活,对她而言,十分的重要,或者说,这对于在场的所有流民村女眷,都是绝对的重要。
沈白桥环视了一圈人群:“熬糖,炒茶,可都是苦差事!大夏天的,人人都嫌热,可我要做的活,那得不分白天黑夜的围在热锅边!其中的辛苦不必我多说。你们都想好了?”
她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会把坏处,再事先说
足。
至于愿不愿意,答应不答应,沈白桥不会过多的干涉。
“沈娘子,我们这些流民,名声坏透了,旁人见了避之不及,跟见到瘟神妖魔似的,你肯要我们,就是福气了!”
之前那位大嫂,又开了口:“有饭吃,又有钱拿,我们还有什么不满,要挑三拣四的人?”
沈白桥看向了她:“我也知道你们的难处,可也得事先讲清楚了!你们来我这做活,和田庄子里的长工一个价,一月两吊钱,供应早晚两顿饭,只是,我不收刺头!不肯安分守己的趁早走人,省得到时候撕破脸皮,都不好看。”
两吊钱?
并且和男工们一个价!
这个数字让在场的所有女眷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市面上的粗粮,都才十个钱一斤,两吊钱可实在不少了,既能用来养活一家老小,还能攒下几个私房钱。
这样的好事,几乎是可遇不可求了。
“沈娘子,我做我做!你选我吧,我手脚快!”
“我也来,我也来!我一准安分守己,好好干活!”
一时之间,场面热闹了起来。
沈白桥抬眼看了一下人群,她大致的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