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将军他下了马,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吐字很慢,但眼神却咄咄逼人起来:“大端朝,仕农工商,人人生下来就分了三六九等。你们受了灾,流离失所的,怪罪朝廷这些都应该!但是你们不思上进,却是抱起团来的去祸害别人!”
他身上穿着甲,行动起来皮革与铁叶,摩擦出了声。
很难想象,这位乌将军,长得这样五大三粗的一副尊容,性子却与外表,截然不同。
“这样,难道是对的吗?宝河村人何罪之有,要遇上你们这一群流民!不,简直就是一群流寇!”
他行至了杨二婶的面前,定定的站住。
这流寇通匪,可不是一个好词。
照大端朝的律令,情节严重,那可是要当斩的。
“这位官老爷,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大不了我们从哪来的?回哪去!把田地屋舍,通通的还给宝河村人。”
杨二婶的心中升起一股不妙之感,她立刻开口求饶。
“我此行就是来拨乱反正的,流寇不比流民,胆子已经变大了,给我就地诛杀!”
乌将军撂下两个字,他的话便是军令。
而军令如山,那些扛着刀枪剑戟的兵士立刻
一拥而上。
杨二婶和林二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个兵士拖到后面,没怎么挣扎,刀就已经落到了脖子上,这一次,运气不会落在她头上了。
一时之间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不光杨二婶没反应过来,连沈白桥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群小林庄的流民的确很可恨,可她也没有想到,他们他们会落得这样一个结局,与下场。
凭乌将军一声令下,命就丢在了这宝河村!
这不是一个两个人,在场的流民,足足有三十多个!
沈白桥生了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人命竟然如此的不值钱,架在脖子上的刀也说落下就落下,可这仅仅只是因为乌将军落了一句话。
这大端朝,封建又残酷……
“他们罪有应得,拉去县衙,那也是要脱半层皮的罪过。法不责众,叫兵士来狠打一顿,杀鸡儆猴也就是了,这乌将军出手……也未免太过了。”
陆沉舟来到了沈白桥的身后,低低的出声。
他想要安慰安慰她,可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将功成万骨枯,乌将军是刽子手,他又何尝不是?
“宁为盛世犬,不做乱世人。只愿朝廷的那
帮大人物们拿出几分本事来,好好的打退犬戎,让百姓安居乐业,也就再无所求了。”
沈白桥低声说道,眼神有几分暗淡。
原来,安居乐业,这四个字如此的有分量,但这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事。
南边还是打着仗,世道越乱,受苦的百姓也就越多,沈白桥往大了说,是将军府的人,实际上她只是个被撵出来的小娘。
在乌将军处置流民这件事上,插不上嘴,她只有静默的站在一旁。
陆沉舟,则是把那一句百姓安居乐业,记在了心中,这是小娘们所期盼的,也是他此生最大的追求!
而乌将军一句话,让三十多个流民,命丧于此。
将军本人,也并没有打算罢手,此行清河县城乃是为了拨乱反正,若是受灾的人都做了流寇,那么口子会越扯越大,世道越来越乱。
“清点一下人数,把这些尸首挂在村口!好让世人警醒警醒,不安分守己是什么下场。”
乌将军要做的,就是狠狠的杀杀这一股风气。
先前手持大戟的那个小兵,又过来禀报:“这些流寇能在清县城作乱,袭击了好几家大户,必然不会只有这么点人,宝河村必然还
有窝藏着的!将军,咱们要怎么做!”
乌将军想了想,又道:“窝藏在村里的,你回头去传个话,让他们从哪来的回哪去,若是脑子不太笨,自然会听劝!若是不肯听劝,还负隅顽抗的话,只能用重刑。”
他是一个刽子手,这不假,但今天三十多条尸首,已经足够了。
手下面的兵士吃着朝廷派的军粮,自然也要服从乌将军的命令,任劳任怨的,做起了上头派下来的活儿。
乌将军则是走到了沈白桥的面前,言简意赅起来:“宋大娘子,在书信当中提及到了你!”
提到宋大娘子,也就表明了乌将军的来头。
果然如沈白桥所料的那样,这乌将军是将军府出来的出身。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沈白桥和这位就称得上是同僚了。
“哦?宋大娘子既然提及了我,那她可有什么交代!”
沈白桥看了一眼乌将军,她笑模笑样的,询问起了大娘子的近况,同时脚步也动了起来,无心之举似的,挡在了陆沉舟的面前。
田庄里的赵猎户,也就是陆沉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