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无异于一把刀再度狠狠扎在了封景毓心口。
大抵是鲜血流得够多了,所以封景毓这下也没觉得有多疼痛难忍。
反而心底还生出几分慰藉。
“没关系。”
他将手浸入水盆,将毛巾浸湿又拧干,眼睫微垂间掩下了眸底的委屈。
他的声音如风一般轻柔,轻轻吹动了挂在檐角下的六角宫铃。
他说:“只要我没忘记就好。”
他嗓音喑哑又温柔,惊得檐角的宫铃叮叮铃铃。
苏晗烟一阵心悸,竟没有抗拒他的动作,沉默着由他解开她缠缚着的绷带,小心又温柔地给她擦拭着伤口迸裂流出的鲜血。
饶是他动作过分轻柔,苏晗烟也忍不住略有抽痛,而每当
她略微蹙眉时,他便神色担忧地垂首凑近了,轻轻吹过她的伤口。
一边嘴里还在不住地哄劝:“没事的,很快的,很快就不疼了。”
苏晗烟心底便有些温暖。
她静静地看着他。
突然就觉得,这男人似乎没有刚开始看到的时候那么丑了。
一边心里又别扭地想,看来自己那个姐姐的眼光其实也不错嘛。
给苏晗烟包扎好伤处,她也因为困乏而回床休息了,封景毓便端着染血的水盆从屋里出来。
他推门回屋。
屋内,杨长晏正垂首安静地站在角落里,等他下达指令。
封景毓走至桌前,取来砚台沾墨在宣纸上简单画出一幅图来,递给他,“去查一下这副图,这七道
伤口定然是有什么规律。”
“是。”
“另外再给追影飞鸽传书,让他时刻留意着太子迹象。”
“是。”
稍有停顿,封景毓又危险性地眯起眼眸,神色若有所思:“追月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按照苏晗烟的理智聪慧,她应该很早很快就发觉了自己不是江琼枝才对。
可她却对此事深信不疑。
甚至于就算他有意引诱再故意撕开这层迷雾,逼着她不得不直视真相时,她也会在看到真相的前一秒就猛地闭上眼睛。
她拒绝接受自己不是江琼枝的这个真相。
为什么?
其中定然是有什么隐情。
究竟是什么呢……
而项无月屋内。
他正和方才给苏晗烟把脉的大夫说些什么,片刻后,他摆摆手示意大夫退下:“这件事不许让任何人知晓,特别是老夫人。”
“是。”
大夫等出了房间才敢伸手擦拭下额间的冷汗。
他刚才把脉时也颇为震惊。
江琼枝姑娘居然生过了孩子?且还是在四年多之前就已经生了!
太让人意外!
大夫惴惴不安地提着药箱,眼看就能离开了项家,结果走到门口却被似笑非笑的春谷拦住了去路:“老夫人身体不适,所以烦请大夫过去再仔细看看。”
大夫心口巨石猛地提了起来。
“你说什么?”
屋内。
项老夫人危险地皱起眉头,“你怀疑那女人不是江
琼枝?”
“是。”大夫跪趴在地,头也不敢抬,“江琼枝姑娘脉象一向虚浮,没道理只一年不见就变得康健有力,更遑论她如今的的确确还是处子之身了。不过那姑娘倒的确是因为心血逆转伤及心智,才以至于记忆全失的。”
项老夫人心底也隐隐怀疑起了所谓江琼枝的身份,只是她们两个人真是长得太像了。
简直就犹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也未免太巧。
“是否是佩戴了人皮面具?”
“回老夫人,绝对没有。”
项老夫人沉默了,神色若有所思,春谷随即塞给他一袋沉甸甸的银两,大夫这才忙不迭又感恩戴德地离开了。
等大夫彻底离开项家后,有人匆匆去禀告了项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