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灏深夜被召进宫,一路上有许多猜测,可等听到和佑帝的话,他心下顿时涌上许多复杂难言的滋味。
“张太傅告老还乡,被人算计,心怀不忿,怂恿撺掇福贼造反,对朝廷如此不忠之人,其心可诛。程爱卿,此事你作何看法?”
和佑帝这番话,已经直接给张太傅定了罪,其目的不言而喻。
让程景灏滋味难明的,是此时的和佑帝和前世他所知的,有很大出入。
但他可以肯定,和佑帝绝不是同他一样重活了一世,毕竟若是和佑帝也重生了,不可能不知道墨成章的存在。
所以和佑帝变成这样,多半同林家的野心越来越大有关。
说起来,自他重生后,虽然许多事都是暗地里而为,可林家也不可能毫无所觉,甚至因着许多事同前世不一样了,林家人也加快了想要夺得更多权利的脚步。
因此,和佑帝有这样的转变,应该是多方面的原因。
只是他没想到,前世形如傀儡的盛佑,这一世好像变聪明了些。
竟然连这种“无中生罪”的把戏都说得如此直白了。
“回皇上,臣以为,太傅他老人家一心为国,不像是会干出这种事的人,还请皇上先明察秋毫,再行定罪也不迟。”
程景灏拱
手,说得中规中矩。
和佑帝目光微沉,很快又突然笑道:“哈哈哈……程爱卿不愧是朕看重之人,若你直接替朕出谋划策,朕倒是要怀疑你的用意。”
程景灏立刻垂头,撩着下摆跪下,“臣惶恐!”
和佑帝摆手,让他起身。
程景灏故作忐忑的垂眼不敢看向和佑帝。
“父皇曾经说过,为君者做事,不能只看眼下,亦不能只看曾经,唯有对朝廷长远的利益,才是为君者要顾虑的。”和佑帝忽然叹道,“朕当时年幼,不懂父皇此话的深意,如今想来,父皇果然是对的。”
程景灏听他提起景仁帝,垂在身侧的手忽地用力攥紧,旋即松开,朗声回道:“先皇乃我朝最睿智的帝王之一,他老人家说的话,自是没有错的。”
哼!若不是景仁帝当初对程家的防备和猜忌,岂有林家上位的一天?他姑姑程皇后也不会含恨被人害死在冷宫之中!
说景仁帝是程家的仇人都不为过。
和佑帝点头道:“所以,程爱卿可懂朕方才所言有关太傅之事?”
程景灏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如果真按他的想法来,墨成章那伙人就有大麻烦了,他当然要装傻到底!
“臣愚昧,还请皇上明言。”程景灏拱手。
呵呵,如果这种栽赃陷害先皇和自己老师的事都能亲口说出来,那说明和佑帝还是前世那个蠢货!
很遗憾,和佑帝虽然有些变化,但本质上还是那个阴沉暴戾,不顾他人死活的皇帝。
“太傅虽曾是朕和先帝的启蒙恩师,可谋反乃大忌,此番福贼倾巢来犯,背后必定有高人指点,这个人除了太傅,朕想不到别人。”
他自是不会承认墨成章打着替天下百姓请命的旗号,以及清除朝廷毒瘤林氏一族的幌子。
若认了,岂不是说明他这个皇帝做得太失败?
所以,此事必须有一个有分量的人来认下,而张之遥不巧的正踩在这个点上。
“这……这……臣以为还是应该先调查……”程景灏将内心的纠结全表现在脸上,以遮掩心中对和佑帝的不屑,以及对墨成章等人的担忧。
和佑帝直接打断他的话,“爱卿,有些话朕不想说第二遍,若你不想去办此事,朕自会将此事交给能堪大任之人。”
片刻后,程景灏像是下定决心般跪下,高声道:“臣愿替吾皇分忧!”
如果交给别人,那墨成章他们才是真的麻烦大了。
“朕果然没看错人,那此事便交由程爱卿全权负责,等颜秋思领人回转,你们互
相配合,务必将福贼生擒而回!”和佑帝微眯着眼,眼中透出几分杀意。
“臣,遵旨!”
和佑帝的意思无非是想从武力和舆论上双重打压墨成章等人。
有颜秋思的武力,又有天下士林对张之遥的抨击,说不定那些激进的文人士子还会成群结队的冲向福泽山。
而墨成章他们虽然造反,但对普通百姓却不会动刀动枪,对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那就更不会动手了。
如此一来,他们做事便会束手束脚,再有颜秋思的迅猛攻击,收回丢掉的西南四州指日可待。
可程景灏明白,和佑帝一开始就料错了。
不说程家是墨成章一边的,就是颜秋思,那也是墨成章的亲表舅。
而且有件事之前程景灏还没确认,如今却是可以肯定了。
那就是颜秋思定然早就知道了墨成章的身份,不然墨成章绝无可能只带五千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