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和佑二十年端午过后,一份弹劾大将军颜秋思的奏折递到了圣前。
“什么?颜大将军怎会做出此等忤逆之事?绝无可能!”
“事实摆在眼前,难不成国舅爷家的小公子和一众闵州驻军都是瞎子不成?”
“那也不能说明颜大将军有不臣之心!我可是听说了,人家当下就又把人送到闵州大营去了,如果颜大将军有异心,又何必多此一举?”
“非也非也,老臣以为……”
一场关于颜秋思是否有异心的激辩在金銮殿展开,支持林家的和支持颜秋思的人吵得不可开交。
和佑帝面色沉沉的坐在龙椅上,并未出声,只是他眼中的某些情绪却有些掩藏不住。
颜秋思的人竟然敢救造反的逆贼?若在往日,他必定趁机将颜家手中的兵权拿回来交给林家,可现在嘛……
“……颜家满门忠烈,绝对不会做出有违朝廷体统之事!更不可能有反心,尔等休得继续胡言乱语!”
说话的乃是大乾最有名气的大儒,张之遥。
放眼望去,替颜秋思说话的,几乎都是大乾的两朝重臣,这些人平日里上朝全都很低调,极少为了什么据理力争,
今日倒是一反常态。
今日是大朝会,京中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要上朝,所以这会儿金銮殿中实则有些拥挤。但因着颜秋思之事,两方人马竟然泾渭分明的站在了殿中两侧,颇有箭弩拔张之感。
大乾重文轻武,张之遥不仅是先皇的太傅,更是和佑帝的启蒙恩师,他的话一出,朝堂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张爱卿,你年事已高,还是心平气和的好。”和佑帝望着张之遥道,又侧头吩咐,“给太傅看座。”
能在朝堂上有这等待遇的,整个大乾也就只有张之遥了。
可张之遥却并不领情,拱手道:“老臣谢皇上体恤,但今日之事关乎我大乾根基,老臣不得不替颜氏一门说几句话。”
尊师重道是每个帝王都需遵守的铁律,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也不能让人传出什么不敬师长的闲话来,和佑帝对此只能坐直身子,抬手道:“太傅请讲。”
张之遥来到众臣面前,一袭正红色朝服穿在他身上有些宽大,不过他上了年纪后,须发皆白,整个人有几分仙气飘飘之感,穿上这身朝服反倒让他更加有几分仙家的威严。
他对着众人抱拳,朗声道:“
各位皆知,我大乾能有今日,颜氏一门的付出不可忽视。颜家自开国以来,每一代的颜家儿郎均是战死在战场上,颜家祖宅中也是老弱妇孺居多。”
“而这一代的颜家嫡支,仅剩颜大将军一人,他几乎是老夫看着长大的,他的为人品行如何,只要与他有几分交情的,想必无人不知。”
“可是今日,诸位竟然只凭一本语焉不详,似是而非的奏折便要定他的罪,是否太欠缺考量了些?”
林家势大,朝中无人敢正面对上,张之遥本人性情刚烈正直,但他家中情况特殊,孙子辈竟然没有嫡孙继承,以至于有许多人在背后胡说,而家里人也劝着他不要跟林家对上。
十几年前,张之遥还凭一己之力与林家周旋过数次,但随之而来却是林家阴险毒辣的报复,若那些报复的手段都冲着张之遥来,他绝不会屈服,可林家人可恨就可恨在,他们专挑他的软肋下手,让他有苦难言。
那之后,张之遥只能醉心学术,尽量避其锋芒。
但今日他却不敢再忍,因为他知道,大乾如今还能勉强撑着不被外族入侵,全凭颜家的威慑震着周边各国。
若是颜
秋思丢了兵权,大乾将陷入分崩离析,被外族蚕食之境地。
“太傅这话说得,难道我大乾除了他颜秋思,就再无领军之人不成?”
一人从人群后缓步来到张之遥面前站定,“想当年,我大乾也是武将无数,北羌西靖等国哪个敢犯我大乾边境?怎么到了太傅嘴里,就只剩一个颜家了?”
张之遥暗自冷哼,“林太师也说了,那是当年。”
来人正是和佑帝的外祖父,林家大家长,已经交出大权的林承继。
从两人的官职虚衔便能看出,林承继凭着亲缘关系,压了张之遥一头。
他这个太师的头衔,完全是林贵太妃从和佑帝那里要来的,根本没有干过一天太师的本职工作。
哦,不对,如果把他们将和佑帝养歪,将如今的皇子教成一群眼高于顶的人算上的话,那也算名副其实。
“张太傅似乎觉得,只有颜家人才能有能力出众的后辈?成国公程家,吴国公吴家,蒋国公蒋家的后代子孙,都入不了您的眼?”
林承继一句话就将大乾已经式微的几家武将全拉下了水,关键张之遥还不好开口反驳。
怎么说?难道说实话,他的确
看不上那几家只有蛮力而无智计的武夫?那不是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