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梢月盯着钟管家,只待他证实此事,那顾冷清谋害他人性命之罪,便是板上钉钉了。
可她没想到,钟管家两手忙摇了摇,颤颤巍巍道:
“回王爷,您误会了……王妃没有要杀老奴,恰恰相反,王妃是救了老奴啊。”
尉迟墨冷眸之中闪过一丝意外。
柳梢月听了这话,却是一愣,随即冷道:“钟管家,小厮也亲眼目睹王妃要杀你,你这么说,是不是被人威胁了,或者,你害怕什么?”
钟管家其实心里对顾冷清是没一丝好感的。
这个王妃,平日里无用刁蛮,府里的下人没几个喜欢她,自己也不例外。
相反,柳侧妃深得王爷宠爱,待他们却十分亲和。
因而柳侧妃在王府里很得人心,哪怕只是个侧妃,在他们心中,地位也比王妃高。
只不过,这次确是王妃搭救于他,救命之恩让他对王妃有了
不少改观。
所以钟管家决定如实相告。
“不,老奴没有被人威胁,也不是在害怕什么,老奴说的就是事实。”钟管家看着顾冷清,并把当时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他的话,正好也跟小厮所目睹的情形完全对得上。
柳梢月沉默了,即便心底再不满,也找不到反驳的话。
尉迟墨斜眸打量着顾冷清,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顾冷清嘴角缓缓勾起淡笑:“王爷,现在可以相信我了?”
尉迟墨脸上的寒霜褪去不少,但仍然是冷漠的。
“哼,你该庆幸自己没有杀人之心,否则本王不会饶了你。”
说完,便拂袖而去。
柳梢月脸色阴冷,那眼神都憋着一股无从发泄的怨气。
她走到顾冷清面前,没好气地说道:
“王妃姐姐既能死里逃生,往后的日子就该修身养性,可别犯什么错,又让王爷生气了
,到时候,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多谢梢月妹妹提醒,姐姐我记住了。”顾冷清莞尔一笑。
柳梢月眼角微颤,旋即露出一副傲然笑意:“另外你也别忘了,王爷宠爱的人始终是我,永远不可能是你。”
撂下这句话,她扬笑而去。
桂嬷嬷狗仗主人势,也给顾冷清甩了个讥笑的眼神,随后才跟着主子离开。
元嬷嬷站在顾冷清身后,气愤道:“不管怎么说,您才是正室王妃,她一个侧妃……”
“好了,不必多言。”顾冷清摆手,制止了元嬷嬷。
接着她转头看了看钟管家:“你的身子是否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钟管家急忙跪了下去,磕头道:
“多谢王妃娘娘关心,老奴已经无恙。在此叩谢王妃救命之恩。”
顾冷清睨他一眼,走了两步到桌子边坐着,元嬷嬷给她倒了杯水,她慢条斯
理地喝完,才把目光聚集在钟管家身上。
“你确实是要谢我,否则再迟些,你便噎没气,死路一条了。”
钟管家惶恐道,“是,老奴明白,今日起,老奴欠王妃一个人情。”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要你什么人情,倒是想问问,钟管家何以没有批银钱给元嬷嬷,为小王爷买药?”顾冷清说话的声音虽然很轻,却字字有力。
钟管家迟疑半刻,犹豫道:“王府开销太大,老奴只想为王爷管好账面是,各房节制一些……”
顾冷清心里直冷笑,语气厉了几分,“暂且不论本王妃是王爷的正妃,就说小王爷的开销,就算花大了,王爷也定不会多说一句?钟管家如此自作主张,王爷知道吗?”
钟管家浑身一怔。
顾冷清说道,“钟管家,本王妃不论你的心向着谁,又是何人教你这么做,但还是要
提醒你一句,即便王爷任由本王妃被欺负,也断不会让人欺负他的儿子,你懂吗?”
钟管家如同醍醐灌顶,面露惧色,急忙道:“是老奴糊涂,老奴知错了,王妃恕罪。”
顾冷清挥挥手,示意元嬷嬷送他出去。
钟管家连忙从地上起来,跟元嬷嬷走了出去。
顾冷清看着这陌生却也逐渐熟悉起来的寝室,心头忽然覆盖上一层阴郁。
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朝代,就算她不为自己,也要为原主可怜的孩子好好活着!
她不懂得怎么争,如何争,但她越发明白,要想在王府站稳脚跟,尉迟墨最是关键!
天色已晚,烛光亮起。
可能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有点消化不了,顾冷清心神不宁。
她干脆开门出来,在寝殿外的石阶上随意坐下,微微抬头看天。
星疏月朗,凉风徐徐——
她有点,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