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王羲之上下打量他道:“你们成婚一年,也该有了。” “有什么?” “嘿,我说,建康有你不能人道的传闻,难道是真的?” 谢安愣了好一会儿,掉头往后院跑,入院恰好听到大夫捋着胡子贺道:“恭喜夫人,三个月了,脉象很稳。” 不及郗璿开口祝贺,谢安将刘姝一把抱在怀里,又怕下手重,将人放开,只敢牵着手,眼眸俱是喜色,嘴上不停唤:“小姝,小姝。” 刘姝不好意思望一眼含笑的郗璿,安抚道:“我就说,像你这样,很难要不上。” 谢安应着,而后道:“本来想带你去广州见见葛洪,这样一来只能推后。” 王羲之姗姗来迟,跟在郗璿身边,郗璿对刘姝道:“现在这么难受,之后可能反应越来越大。要不先在这住一阵子,有大夫在,我也能帮扶你点。” 谢安一口应下,隔日便将王宅旁的院子重金购下,方便两家来往,一如在乌衣巷。 刘姝反应严重,吃多少吐多少,谢安想着法子煲汤,才能勉强喝一点。身体不舒服,便时常睡着。就在她睡的时候,谢安也没闲着,打发府上所有人学习接生,还成天抽查,力求万无一失;将歌姬全数叫来,换着曲目演奏,往院子里栽种花草,更专程捉几只毛色美艳的鸟放在笼中养,供刘姝消磨时光。 怀胎十月,何其漫长。 腹部一日日变大,刘姝行动越发难,大部分时候便在房中睡,有时在前堂听着曲子,也能在奏乐声中睡着。一如今日,睡前赵玉子还在演奏,再睁眼时,身处前堂榻上,周遭清静只闻鸟鸣,枕着夫君腿,院中秋梅含苞,鸟于笼中嬉闹,深秋午后,已然凉意即肤。 见刘姝醒来,谢安缓缓将她扶起,又靠在自己身上:“歇一会儿,我们在院中走走,回来再喝点汤?” 刘姝轻轻点头,直叹:“嫂子说她怀玄之也这么折腾,你说,这个孩子,会是儿子么?” 谢安板起脸道:“是儿子就得从小教育他孝顺你,看看把你折腾成什么样,也就晚上能好好睡一觉。一个月下来,你可瘦了不少。” 刘姝闻言低头摸摸腹部,道:“若是女儿呢?” 谢安表情松了些许:“女儿也好。也别往远嫁了,就去羲之兄家订个儿子,从小教育他怎么疼老婆。” 脸颊便被轻轻一戳,刘姝笑道:“小声点,别被人家听到。” 见她笑,男人神情才缓和,跟着笑。 刘姝又是低头,自言自语:“是儿子的话,挺好,能继承家业。是女儿的话……” 眼见她神思忧郁,谢安将她脸捧在掌心,对视间认真道:“是儿子,我会教他如何在世上生存。是女儿,我会亲自挑最好的男人。是我们的孩子,我会负责到底,但他们总有一天会长大,会成家,会离开我们,我们要放手的。 “比起担心他们,小姝,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这一辈子,你得陪我走到最后,也只有你能陪我走到最后。对我来说,不会有任何人比你更重要。孩子也不行。” 恍若雨后初晴,阳光将阴霾划走。 刘姝莞尔一笑,在男人唇边落下亲吻,而后道:“全会稽郡到底还有几个人不知道,安石疼我到被人说惧内呀?” 谢安面不改色:“我夫人我乐意,他们管不着。” “一辈子还很长呢。” “我们成婚一年,但我在世上孤单徘徊二十年,你得给我抹平才行。” “抹平之后呢?” “之后每多一天,才是我的赚的。” “讲讲道理,谢安石。” “道理就是,我的时间,都是你的。” 相视一笑间,刘姝想起什么道:“安石,帮我把琴拿来。” 谢安依言将琴放到她手边,笑道:“夫人来写曲的兴致了?” 刘姝摇摇头,指尖拂过琴弦,识过音节,才道:“我好像一直没告诉你,我学的第一支曲子,打算弹给你听的那支,是什么。” 谢安这才想起来:“我们圆房那次?” 刘姝点点头,乐声在指尖晕开:“你能听出来吗?” 即便刘姝没歌,听完第一句,谢安却握住她的手,笑意不绝于颜色。 更在刘姝好奇间,坐在同侧,怀抱拢着她,掌心相叠,将一整曲弹完。 《凤求凰》。 刘姝抬头望着男人,腮帮子不满鼓起:“你会啊!” 谢安摸摸鼻子:“只会这一首罢了。” “那你原本要弹给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