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脸色渐趋苍白的钢牙。
为什么……钢牙的伤势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半响过后,理解了一切的耳霜陷入了有史以来的最大沉默——怎么才能让一个昏迷的伤员主动把药咽下喉咙?
很明显,现在摆在小白兔面前只有两条路了,一是等钢牙自己醒过来吃药;二是她给钢牙喂下去。
耳霜不是专业的医生,但她能够很肯定地断言,如果选第一条路,钢牙不说九死一生,至少也可以说是十死无生。
她瞥了一眼钢牙额角的狰狞伤口。
耳霜咬咬牙,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小兔子能有什么坏心眼,不过是正常的医疗救助行为罢辽,亲就亲。
勇敢兔兔,不怕困难。
耳霜含住了一朵花的末端花托,惴惴不安地靠近。
白兔衔花,亲吻灰狼。
这种感觉很微妙,如吻上午夜的海浪,微凉触感在唇齿间传递,花瓣柔软,幽香氤氲。
耳霜甚至能感知到底下的人在微微颤抖。
颤抖?!
耳霜小心翼翼地睁开一线眼睛,正对上一双茫然的水蓝色兽眸。
有那么一秒钟,耳霜觉得心脏骤停了,继而整张脸轰地烧起来。
她一慌张,牙齿居然磕到钢牙的嘴唇,把对方给磕出了血。
“你在干什么?”钢牙哑着嗓子发出了控诉。
那声音听起来十分不悦。
“啊不,我,在给你喂药。”耳霜想解释,但嘴里还含着半朵花,这导致她说起话来磕磕绊绊的,语气一听就十分靠不住。
此时,钢牙的唇角破损,脸色又苍白如纸,任谁看,都会觉得刚刚是耳霜在趁乱偷亲人。
耳霜如中枪击般捂着胸口,可恶,好不容易勇敢一次,竟让我输得如此彻底。
她已经预见到钢牙把自己当做奇怪的人,避而远之的未来了。
钢牙嚼碎了花瓣,他尝到舌尖上的苦涩,和着腥甜的血液,成为一种无法辨明的味道。
他心下一片混乱,仿佛过电般发麻。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看见耳霜在亲自己,是脑袋哪里出问题了吗?
被偷亲的狼捂着额头,低低地痛吟起来。
耳霜看得心焦,连忙把绣团花都往钢牙手上堆,嘴里说着,“吃这个,能帮你止血的。”
钢牙无法集中注意力,疼得太厉害了,而且还头晕脑胀。
耳霜就给他送到嘴边,一点点喂。
好不容易咽下五六朵光花,钢牙身上的伤肉眼可见地快速愈合。
耳霜问:“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没好的话,我再去摘多一些花给你。”
钢牙摇头,“不需要了。”
说话时,钢牙敛眸,刻意避开耳霜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
他用食指揩去嘴角的血渍,在指腹碾开一点殷红。
刚才唇边触及的柔软就好似一片轻盈的羽毛,极轻地拂过心头,令钢牙觉得心里很痒,痒得难受。
耳霜看见大野狼对着嘴角的血发愣,还以为他羞恼得生气,便呐呐不敢说话,连兔耳朵都缩起来了。
她幽怨地抖了抖小尾巴,兔兔那个心里苦啊,怎么钢牙就那么巧在那个时候醒了呢。
要是再多给她半分钟,亲完就收工,铁做的笼子都关不住她这只水做的兔子。
钢牙清咳一声,若无其事地说:“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个地方。”
他这时才打量起这个陌生的山谷。
显而易见的,山谷并没有任何可做提示的指路标,也没有智慧生物活动过的痕迹,就是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境。
钢牙眯起眼睛,目光转移到旁边那个身躯庞大的“地龙”身上。
既然来路不知道,去路也不清楚,那就只能是谁惹祸,谁负责,让“地龙”老老实实地再把他们两个人送回去了。
正埋头拱地的“地龙”突然觉得背后生起阵阵冷意,好似被某种锐利的针刺着。
它木木地在地上翻滚了一圈,脖子往后扭,接着在分辨出来踩在自己身上的那个气息属于谁时,它愣住了。
钢牙裂开嘴,洁白的犬齿露出来,他笑得阴森,“你再甩一次尾巴试试?”
看着几乎要拧成一团麻花的“地龙”,耳霜莫名从它萧瑟的背影上感受到了委屈。
地龙一边背着两妖狂奔,一边在内心“嘤嘤嘤”地写小日记:今天是我离开家的第九百三十三天,有个凶神恶煞的尖牙妖怪不仅抢走我的新朋友,并且还威胁我,妈妈,外面的世界果然好可怕,我好想回家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