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缺了一个角的木桌上放着白花花的银子,是阿牛一家子人半辈子都不曾见过的,晃了晃眼,却也激不起这一家子人的贪欲。
月冉溪留了个心眼,只将包袱里头的那些个细小的碎银取出来,并没有直接给出一大锭完整的银子。
怀璧其罪,阿牛这一家人只是普通农户,手里头要是随随便便地揣着大锭银子进城,难保不会让有心之人给盯上了。
与其这样,不如多给他们一些碎银子,也够阿牛进城采购不少东西,缓和如今艰辛的生活,也能够阿兰买些补品补补身子,不至于过分虚弱。
阿牛呆呆愣愣地注视着那些个银子,怔愣了许久,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回过神来。
反倒是他一旁的媳妇阿兰赶紧推搡了他一把,颇为真诚地看着月冉溪,仰起了稍显虚弱的脸,赶忙摇了摇头,推拒道:“阿月姑娘破费了,不用的,明日让阿牛上街当了那皮毛,买点鸡蛋回来补补就行了。我们乡下的,没那么讲究。之前村头大婶挺着大肚子都能下地,我这在家什么重活也不用干……”
阿兰颇为质朴地说了一通话,自然是不好意思收下月冉溪的银两,不住
地摆手,圆脸上扬起了一抹笑来。
“难得阿月姑娘来做客,我们怎么能占你的便宜,是吧,阿牛!”那阿牛的娘眼瞧着这一幕,也赶忙出声,应和了一声。
阿牛回过神来,木讷地连连点头,反应过来时,赶忙也接着话头,响亮地出声拒绝道:“对对对!我们怎么能拿阿月你的银子!”
他们这一家子人的反应,在月冉溪的意料之中,她扬唇轻笑了笑,浑不在意地说道:“收下吧,这点银子,对我来说也不多,也只是一点点心意而已。”
月冉溪没有在外摆阔的兴致,只是这般说起话来,才能让阿牛一家人坦坦荡荡地将银子给收了起来。
阿牛一家人听得这话,面上仍是踌躇犹豫,那拒绝的意图却是松懈了下来。
毕竟,他们如今的确很缺银子,阿兰的身子着实不好,若是不趁着这段时日好好地补一补,怕是会一同影响肚子里的孩子。
但……他们一家子人都生性质朴,祖训里头也没有平白拿人家银子的规矩。
月冉溪注视着一家子细微的神情变化,抿了抿唇,眉头一凝,颇为装出不高兴的模样,说道:“再不收,我可要生气
了。就当是,我给阿兰肚子里孩子的银子,成不成?你们不能替孩子拒绝我吧?”
阿兰性子朴实,眼瞧着阿月姑娘做出这样不高兴的神情来,倒真的生怕她不高兴,赶紧凑了过来,轻轻拍了拍月冉溪的手,小心道:“阿月姑娘,别生气了,我们都知道你是一片好意。”
阿牛又是犹豫踌躇,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月冉溪的面色,当真怕她因这事平白生了气,又碍于本性,不好平白收下这些银子。
僵持之余,终是阿牛的娘松了一口气,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展开了慈和的笑来,出声示意道:“阿月真好,阿牛,快收下吧,别坏了阿月的一片好心。”
“我收,我收,阿月别生气了。”阿牛连连点头,走上前来,盯着那些个半辈子没见过的银子,这才动作稍显僵硬地小心收了起来。
“记着,明日一早到京城里头,多买点好的,给一家子人补补,尤其是阿兰和大娘。还有就是……你们”
月冉溪翻找着自己的包袱,从里头找出了几样药丸来,仔细交代着,吩咐了下去。
她出来一趟着急,那易容换下来的金银首饰都还未曾收起来。
这些
首饰都是宫中的制品,精致小巧,价值不菲,模样也格外亮眼。
月冉溪从头挑选了几样样式稍显简单的饰品、更为适合阿兰,搁置在了桌上,示意道:“这几样送给阿兰,你和阿牛成亲,我都没有过来。”
阿兰万分惊喜地打量着桌上的那几样饰品,手里头摩挲着其中一样雕刻精良的玉簪子,爱不释手。
片刻之后,她似乎才意识到了什么,不舍地将那玉簪子放了下来,颇为不好意思地拒绝道:“这不行,阿月姑娘你已经给了我们不少银两,这玉簪子一看就很值钱,我不能拿。”
“拿了,就当是我作为朋友,送给阿兰你的见面礼物,不收我就不高兴了。”
月冉溪抿了抿唇,有意无意地拧了拧眉,她的神情稍一流露出少许的不悦来,一旁的阿兰赶忙凑上前来,只得点了点头,慎之又慎、将那玉簪子收了起来,郑重而欢喜地道谢道:“谢谢阿月姑娘。”
“直接叫我阿月就好了。”月冉溪浅笑了笑,瞥过了拘谨的阿兰一眼,哼笑着纠正了一声。
阿牛于自己几乎等同于救命之恩,而这一家子人又格外朴实,月冉溪对他们的态度,
自然是如同家人一般。
月冉溪的这一句话出来,阿牛挠了挠头,黝黑朴实的面上扬起了一个真诚的笑来,实实在在地说道:“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