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别想有的没的!”
不等儿媳说完,老村长就沉着脸打断了她的话,“挣钱的营生谁都想要,可林家愿意给是一回事,咱不能上门腆着脸讨,那样跟张家人有什么区别?林家可不欠咱的。再说了,要是百相草是咱家独一份营生,你肯让别人一块种吗?村里人羡慕的不老少,你看谁个去开口了?人有分寸,懂进退知深浅。”
说罢他环视身边子孙辈,语重心长,“欲壑难填啊。贪念一旦打开了口子,就会变成无底洞。都说张家的不是好东西,可不兴最后变成像张家那样的人。”
“爹,您放心,咱家都是根子正的,知道守本分。”林安农瞪了妻子一眼,开口,“春凤刚才也是话赶话那么一说,您别放在心上,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们晓得。”
老村长这才缓和了脸色,吧嗒吧嗒吸两口旱烟,“二河两夫妻三天后要去上东村,应该会过来借牛车,你那天把牛车空出来。”
“诶,好嘞。”
全村五十八户,人口四百出头。
当中跟老村长大儿媳生出一样想法的人不少,只是大多只放在心里打个转,敢把话说出来的,莫不被家里长辈一顿批。
李婆子把听来的八卦当笑话讲给家里人听,“一个个的都想啥呢?以前林家光景好的时候,村里哪家有困难的没得过林家伸手帮忙?你大姐嫁人那会咱家穷得叮当响,连点给她长脸的嫁妆都拿不出来,是你林叔林婶给添了妆,两床喜被一两银子,咱家才不至于在亲家面前太寒碜。还有王全他爹当初摔断腿,村长家牛车恰好借出去了,是大山、二河帮着王全接力,把他爹背到镇上找大夫,这才没瘸了腿……这些事要全数出来,一时半会的说不完。总之,多记点别人的好,不能只记人家手里的好处,做人不能这么做的。李富贵,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说的就是你!”
李富贵塞着满嘴烙印愣愣抬头,“卜是,凉,有我哈事啊?辣些化又卜是我嗦的!还有,人家院里嗦哈你都鸡道,你趴人墙头听墙角啦?”
李婆子抡起手里蒲扇就往怨种儿子头上扇,“你管我咋知道呢?吃完了再说话!一开嘴喷一地的饼沫子!饼沫子不是粮啊!”
“……”您就是想扇我呗,铺垫恁长干啥。
……
三天时间里,张家并没有闲着。
上东村到玉溪村恁远的路,张家老两口愣是每天不断趟的过来。
药苗还没得着,先来学怎么种药,在药地一待就是大半天,非要亲眼看林江怎么伺弄草药。
其实就是怕林家坑害他们,给了药苗以后故意留一手,不教他们伺弄药苗的技巧。
要是种不活,那他们张家岂不鸡飞蛋打,断亲书写了,亲缘断了,银子飞了。
第三日。
林大山去老村长家借了牛车,载着老娘跟二弟一房四口出发,去往上东村。
车上还装了能种半亩地的药苗,都是从药地里一株株选出来的。
给了这药苗,相当于林家这个月便少挣半亩地进项。
等地里百相草再生出新的分株来,才能把空出的地方重新铺满。
家里还有老爷子要看顾,李素兰带着闺女守家,林江则去药地里护理药草。
家院子里少了两个妇人俩娃子,顿时变得清静许多。
李素兰坐在堂屋门口,拿出针线绣帕子,飞针走线间,一朵兰花雏形便在帕子上勾勒了出来,惟妙惟肖。
百相坐在阿娘身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时而咧开小嘴咯咯咯的笑出声。
“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笑成这样?”李素兰嘴角抿笑。
“阿娘,是有好玩的事情,可好玩了。”百相顺口就答,“二婶家的坏人要哇哇哭,咯咯咯!”
“你怎么知道坏人要哇哇哭啊?”
“……”
不能说呀。
说了百相就变成坏小孩了。
她在阿爹要给出去的百相草上挂了很多小绿球,等百相草把小绿球吃完了,很快就会死翘翘……长不大的。
坏人高兴个几天就得哭了。
一个铜板都捞不着。
咯咯咯!
百相有小秘密不敢说,怕阿娘追着问,哒哒哒的往院子里跑,“阿娘,你绣花,我种草!”
“好,去吧。”李素兰应声,没将女儿刚才那番话放在心上,只当是小娃儿心性随口一说。
静谧时光悄悄,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爬高了。
近晌,李素兰给女儿把脏乎乎的小手小脸擦洗干净,又给公公喂了一次药,准备进灶房做早饭时,一辆华丽马车出现在家门口。
李素兰当即脸色大变。
待车帘挑开,车上的人走下来,她已经面色煞白,浑身不自觉发抖。
满眼惧意及恨意。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