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脸色渐沉，“你们个个为锦华立下汗马功劳，到头来我不好受，你们也同样不得善待。”
白焕肃然道，“可是如果从头再来，我等仍然愿意选择保家卫国，百死而不悔。”
家国，并不等同于皇权，家国，是每个人的一片赤心，是每一个人的根。
沈言稍微默然，“白焕，我们将士一场，你们都是我的骄傲。”
白焕感到眼眶发热，如今突厥来犯，他们却已经派不上用场，没有萧条零落之感，是不可能的。
“此时末将前来，是有一件事，要与将军商讨。”
白焕犹豫了一下，慢慢端起茶来，轻抿，似乎在下定决心开口。
沈言道，“我虽然已经不过问战场上的事情，可是说你们有什么需要，我能帮，会尽量帮。”
白焕摇头，“也并非是让将军帮忙。”
他将茶盏放下，看着沈言，“有人找到我们，说是想要收编我们，对抗朝廷的军队，一开始末将以为，对方是想要背叛土，可对方说了，绝不会做出半点对不起锦华和百姓之事，若将来得到天下，必不会亏待我们。”
“噢？说下去。”
沈言来了兴趣。
白焕道，“末将觉得，对方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出来，对抗朝廷
军队，眼下朝廷正在与突厥作战，是否意味着，与突厥联合，成为叛军，不会对不住锦华和百姓，末将猜测，突厥是否是对方手中的一个工具，那个藏在幕后最深的人，目的只是得到这片国土，君临天下。”
沈言莞尔，“大概你说得都对。”
那个人，她已经猜到是谁了，她也希望，是白焕说的这种情况。
分裂国土，祸害百姓，无论如何，也是毕生都洗不掉的罪名。
“末将等曾为此朝抛头颅洒热血，最后落到这样的下场，实在是个个不甘心，再过些年头，只怕都成了废物，毫无反手回击之力。”
沈言只觉得心口有点闷，如果可以选择，她的将士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的确，是楚家皇权对不起他们，他们就算成为叛军，也情有可原。
她也相信，墨君逢的能耐，绝不会亏待他们。
白焕征询地看着她，“如果末将选择这一条路，将军可会怪我们？”
沈言幽幽道，“终究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不。”白焕立刻道，“将军当时身陷囹圄，差点失去性命，我们却不能守候将军，说来，每一位将士心中都有愧疚。”
沈言笑了，有些苦涩。
“你们对我有这份心，
实在难能可贵。那个人，你们跟着他，他一定会好好待你们。”
白焕愣了一下，“将军认识他？末将也只见过他匆匆一面，却记住了那一副尊惊为天人的样子，其他的时候，都是别的人来联络。”
惊为天人，也只有墨君逢最配得上这个词了。
沈言阖眼，“我早就不再参与战场之事，你们要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可以丧辱国，不可以涂炭百姓。”
和墨君逢的关系，她并不打算告知，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白焕脸色庄重地起身，在她的面前单膝跪下，“末将绝不辜负将军的厚望。”
沈言已经让厨子准备丰盛的酒菜，白焕眼看着一道道美味佳肴端上桌来，喉结默不作声地动了动。
沈言道，“你们平时都吃什么？”
白焕无奈道，“供的都是素菜，不过将士们为了保存战斗力，经常到山上捕猎，打到的猎物有限，每个人分到的，也没有几口。”
沈言默默地为他们心酸一分钟，“这样吧，你先在这里留几天，痛痛快快地好吃好喝，弥补一下缺憾。”
白焕道，“末将回来一趟，行程已是匆匆，还要尽快赶回去答复，将军盛情款待，末将已经感激不尽，将永远铭记在心。
”
沈言摆手，“罢了罢了，一顿饭而已，都要你感恩戴德的话，岂不是枉费了你的一声将军。”
虽然她如今是一个好吃懒做的资深古代宅女，可曾经的部下叫她将军，她还是颇为受用。
白焕太久没有享受这样饕餮大餐，开始还有些拘礼，而后便摆开大腿，抓起猪蹄狼吞虎咽起来，那样的姿态倒是豪爽利落。
将军随性，他是知道的。
沈言细抿了一口酒，“你是什么时候见到那位，嗯，惊为天人的？”
白焕想了想，“好像是十天前，因为西部边境由末将全权负责，所以他们见的都是末将，那位公子负着手立在大帐里，末将只看到他的侧脸，唉，当时第一眼末将就被折服，他比皇帝更像皇帝，末将几乎有一种错觉，他才是这天底下真正的王者。”
“后来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吗？”
“没有了，负责与末将谈话的谢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