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早就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并且事情会发展得如此顺利还是因为他的一力促成,可真的看到这样的穆泽,一无大师还是控制不住的瞳孔微缩,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穆家传至穆泽已经是第五代了,但是却从来没有人能真正突破第八层,自然也没有人能看到传说中第十层那毁天灭地的强大威力——这并不影响他们一代又一代固执地将之传承下去,因为就算只有七、八层的境界,也已经算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举手之劳,不必挂齿。”敛去眼中的担忧,一无大师笑得慈悲,就像禅房中供奉在佛龛上的佛像,“你感觉怎么样了?”
闭目感受一番,穆泽道:“有点小问题,并无大碍。”
他既然说了没有大碍,那肯定就是可以自己解决的,一无大师无需多心,起身走出石窟,观寺庙中的火势似乎已经被控制住了,回头刚要跟穆泽说话,就听到了飕飕的破风声。
那些人,果然已经追来了。
穆泽眼神一凝,走到一无大师身前,一手背后,一手握着青玉萧把玩两圈,然后边将玉箫竖于唇前,奏起了一首悠扬高亢的《军行
前》。
这是庆王年轻的时候为了配合家传的无相弥音而自创的一首曲子,已经多年未曾再吹奏过,如今在穆泽手中经过多次润色改良,又多了几分以前没有的凄凉之情。
一无大师也听得入迷,但很快他的脸色就变了,因为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气血竟然随着穆泽箫声的起伏而不断翻涌,血流速度加快不少,将细小的血管也慢慢撑大,似乎随时都会爆开一般。不敢再肆无忌惮地听这首曲子,一无大师盘膝而坐,嘴里念着《清心经》,脑海中也有木鱼声不断响起,心若磐石。
穆泽更是肆无忌惮,又将《军行前》的节奏加快了几分,声音也越发高昂,几乎响彻云霄。
一首曲子终了,余韵未绝,穆泽又默然站了一会儿,才收起玉箫走出石窟,不多时就看到了第一具七窍流血、浑身布满血污的尸体,显然也是被穆泽的箫声影响,却又控制不住自己气血翻涌的猛烈,最终爆体而亡。
厌恶地看了一眼尸体,穆泽继续往前走,果然接连又看到了好几具相同惨况的尸体,真要说的话,或许这些尸体唯一的区别就是,距离越
远,受到的影响就会轻上许多。
这也就罢了,让一无大师和穆泽都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还会看到一具小和尚的尸体,从尸体呈现出来的样子看来,应该是为了来给一无大师通风报信,却不幸遭到了穆泽的无差别攻击,就此殒了命。
已经没必要再往前走了,穆泽久久看着小和尚的尸体,默默无语,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果然看到一无大师就站在他身后,面色复杂难辨,不多时又将视线移到了穆泽面上,长长叹出一口气。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手指慢慢拨弄着佛珠,一无大师在小和尚尸体旁盘腿坐下,肃穆庄容地年了好几遍往生咒,才站起身,又为所有在今日殒命的人念过几遍,这才睁开眼,对依旧在他旁边等着的穆泽说,“世子见到如此情景,心中作何感想?”
虽是看着穆泽,但一无大师话语中并无责怪,眼中甚至还带着淡淡的担忧,因为他知道,穆泽如今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状态,更何况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小和尚会突然闯入这片区域之中。他只是担心,无相弥音第八层虽然破心忘情,也只是强行将一个
人的感情遮住了而已,并不会真正改变心性,却不代表人的心性完全不会因此而改变,一旦穆泽控制不住,今日的惨剧只怕日后还会重现,并且会惨烈千百倍都说不定。
穆泽想了想,眼中并无波动,只是在看向一无大师的时候稍稍有了些变化:“抱歉,我……”
“老衲并非是要世子道歉。”一无大师抬起手,不让穆泽继续说下去,“今日只是一个意外,世子明白,老衲也明白,但若世子不多加小心,今日的意外便不止是个意外了。”
一无大师转过身,满怀慈悲地看着穆泽:“老衲只希望世子殿下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记住,你习武的初衷,是为了守护、为了强大,而不是杀戮。”
说到后面,一无大师的语气突然变得凌厉起来,穆泽更是眼眸一凝,脸上也浮现出了片刻的惊慌之色。只可惜他的面具此时还在禅房中放着,不知道被埋在了那片废墟之下。
见到这番情状,一无大师却是放下心来,缓慢地捻着佛珠,眼中划过一丝欣慰之色,又迅速才归于平静。
庆王世子的未来,又怎么能因为一个无相弥音第八层,就彻
底局限于此呢?
走到刑堂门前,素姨抬手放在门上,却在敲门之前先回头看了罗姨娘一眼,话中隐有深意:“阿怡,你准备好了吗?”
罗姨娘身形一颤,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盒子。
这道门里面有什么,会发生什么,就算从来没有亲眼看过,罗姨娘却也是听说过的,所以如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