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蹊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而且身世颇为曲折,八岁的时候父母就出意外亡故,只留下了一个刚满三岁的弟弟。于是他在亲戚的帮衬下给父母敛葬之后,就一个人带着弟弟生活在父母留下的房子里,活得十分辛苦,亲戚们倒也不是没有接济,可谁家都不好过,又能帮多少呢?
直到魏伯因为他许久没去学堂找上门来,知道了事情的缘由后,将他和弟弟带回了家里,蓝蹊才又重新有了栖身之所和上学的机会。也是因为这样,虽然他天赋异禀,完全可以拥有更好的未来,一直以来的心愿却都只是像魏伯这样,做一个好先生,让更多的孩子能够去学堂上课。
先前说过了,魏伯有一个儿子,名叫魏亿,比蓝蹊大上许多,一开始是做小本买卖,慢慢攒钱开了家店,每月都能往家里拿好些钱,对于魏伯的作为更是从来没有过微词,对蓝蹊和他弟弟就像是亲生的一般好。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慢慢的,蓝蹊也将这父子两人,当作了自己的父亲、兄长……
日子本该越来越好过的,蓝蹊长大了,他很聪明,刚刚及冠就被
学院特招为先生,还被举了孝廉,风头一时无俩。魏伯和魏亿都十分高兴,想着日后家里说不定能出个官老爷,还盘算起了该给他娶一个什么样的媳妇儿。
可这样的好日子,却在一年多以前,走到了尽头。
蓝蹊的弟弟名叫蓝趻,因为父母死的时候还小,被收养后的日子又一直过得很好,所以从小就没什么上进心,靠着小聪明偷懒耍滑,成天没个正型。蓝蹊和魏伯都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好好一个孩子说不定就这么走上歪路了,可魏亿却是将蓝趻当作自己儿子一般宠着,蓝趻又是个嘴甜会说话的,更是让魏亿心甘情愿、掏心掏肺的对他好。
就连蓝蹊和魏伯要管教的时候,魏亿通常也是护着蓝趻的,更是将“孩子还小,能坏到哪里去?长大了再教也不迟”之类的话挂在嘴边。
有这么一个人无条件宠着,魏亿出手又阔绰,蓝趻更加无法无天,一开始还只是吆五喝六、跟狐朋狗友出去鬼混,慢慢的竟然还学会了赌博,三天两头的不着家,就算是没钱了,也只会去魏亿的店里,撒个娇再说几句好话,就又能揣着钱出去
玩了。
可魏亿做的只是小本生意,累死累活的,每个月顶了天也就几十俩的流水,还要给店里伙计发月前和进货,很快就入不敷出了。再加上那段时间总有人找上门来,说蓝趻带着他们家孩子学坏了,魏亿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遍寻蓝趻不着后,忙回家跟父亲和蓝蹊商量。
那段时间蓝蹊正在准备会试,想着就算不为做官,有个进士的身份也能让家里生活得更好些,难免有些忽略了蓝趻——或者他也像魏亿想的那样,觉得蓝趻不过是年少贪玩,在他们这样的家庭中长大,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蓝趻确实没有学坏,毕竟不管是他的兄长,还是魏伯和魏亿,都是心胸宽广的善良人,他从小耳濡目染,就算好吃懒做又贪玩,本质却还是善良的。可正因为太善良了,有钱又缺少必要的防人之心,才会被骗进了骆家的店铺里买东西。
“骆家店铺?”骆青岑听到这里终于没忍住惊呼出声,总算明白了蓝蹊为什么会盯上她。
蓝蹊还沉浸回忆之中,听到骆青岑的问话才略微清醒了些,眼眸微闪,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是的,就是你今天去看过的那些店铺。”
“那些店铺里……”
“你别打断,听他继续说。”罗符此时也放下了对蓝蹊的成见,出言阻止了骆青岑的问话。
但联系到魏家现在的落魄,魏亿残废生活无法自理的惨状,以及从头到尾只出现在蓝蹊嘴里的蓝趻,骆青岑已经有所预感,她后面会听到什么样惨痛的事实了。所以她不想听,或者说,她其实是不敢听,她只想知道,究竟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惨痛。
然而这一次,蓝蹊并没有给她打断的机会,朝罗符点了点头,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那些店铺,表面上看来是卖各种日常或者稀有的外来货物的,像文房四宝、布匹诚意、鞋履胭脂……可实际上,每一家卖的东西其实都一样,就是逍遥丸。
骆青岑皱起眉头,转头看了罗符一眼。这逍遥丸听起来像是什么药丸,但她却从来都没有在家里看到过。
罗符沉吟了一会儿,见蓝蹊点头,才道:“逍遥丸这东西,起源于西昭,其中有些成分是用来医治外伤严重的病人的,有麻痹人痛觉的作用,还能短暂止血。加上一些别
的药材制作成丸之后,却变成了供富人玩乐享受的东西,吃后一时身轻如燕,如登极乐,但过了一定药量却会使人成瘾。魏晋时期的五石散你应该听过吧?这逍遥丸的药力,是五石散的十倍不止。”
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骆青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厉害的东西,世子都不加以扼制吗?”
定康县可是定安府的中心,就在庆王府的眼皮子底下,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