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青岑此时穿着的还是穆漓的衣裙,长发只在发顶略略挽了个髻,其余部分尽皆披散在身后,是南祁尚未及笄的女子寻常会用的打扮。首饰更是少用,除了眉心的花钿之外,便只有一根坠着明珠的银钗,还是是辛夷担心她头发太长不方便,才拿了穆漓唯一的长钗给她绾发。
不论是谁,只怕都不会想到她已经许了人家。
冷修然原本志得意满的神情变得暗沉,眼中明明灭灭的怒火和嫉妒闪烁着,俨然是骆青岑背叛了她一般。
骆青岑看得好笑,面上却八风不动,坦然地任由众人打量。
王妃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不甚明显,而且很快便消失了,笑着道:“既如此,就算了吧,然儿跟白姑娘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没有夫妻缘分,还可以做朋友的。”
白间抚掌一笑,“王妃此言极是。”
骆青岑也赶忙出声应是。
眼看着这件事就要这么过去了,冷修然又怎么能甘心,咬牙切齿地说:“不只是何方才俊,竟然能入了白姑娘的眼?”
本来只是随便找的借口罢了,如今被逼问间,骆青岑眼前闪过的竟然是穆泽那张永远带着面具的脸,
心下不由嘀咕:还说要娶我呢,连正脸都不给看一下,一点诚意都没有。
可同时她也不得不承认,那人虽然用的手段不甚光明,还老是霸道得不给她选择的权利,但她终究还是动了心……
那样的一个人,谁又能做到全然不动心呢?
“萧疏轩举,湛然若神,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骆青岑发誓,她真的没有刻意去想穆泽,可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面容却总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或许,也真的只有“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这八个字,才能稍稍形容出几分他的风姿来吧。
而随着她檀口轻启,一字一句说出,冷修然的眸色也一点一点暗了下来,无比狠戾。
深知冷修然的真实性情,百里绮赶忙示意冷二爷将人控制住,端庄而俏丽的面容依旧洋溢着笑容,眼中却是半分笑意也无,似探究又似单纯的好奇,“原来除了白谷主以外,药王谷也还有这样的青年才俊吗?不知以后可有幸能见上一面。”
她说着,竟又状似无意地看向穆泽,“好一个‘萧疏轩举,湛然若神’,我一直觉得,除了世子之外,世间当再无少年人能担得起这八个
字才对。”
眼见着无法利用她的婚事,便要引起穆泽对她的反感吗?骆青岑心中暗恼,却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同样笑着说:“冷大夫人说笑了,世子天潢贵胄,我等只能高山仰止,又如何敢贸然评价。”
骆青岑这话也不算是全然的恭维,只是心里有些小小的不高兴,总担心穆泽会因此窥破她的心思,却不想穆泽听闻后非但没有半分高兴,眼中似乎还多了些恼意。
明明就连她说有心上人的时候,他都没什么表示的……心里不解,却也无处解惑,骆青岑只当不知全身心防备着冷大夫人接下来可能的陷阱。
谁知百里绮仿佛放弃了一般,只笑了笑便坐了回去,穆泽却放下了手中把玩许久的杯子,清冽的嗓音如林中涧泉,急急流过骆青岑耳畔:“若本殿一定要白姑娘评价呢?”
一言出,满桌愕然,除了同样看到穆泽眼中一闪而没地冷意的百里绮以外,所有人都不理解穆泽为何会有此举。
穆漓和白间是不敢往吃醋这方面想,王爷和王妃是觉得这不像是穆泽的性子能做出来的事儿,反倒是冷家这边,见百里绮笑得得意,
便也只当是挑拨成功,心里都暗暗高兴着呢。
只有骆青岑清楚地看到了穆泽眼中的不满,暗暗咬牙,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敲开穆泽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就装了些什么东西。
不管她说的那个人是谁,是不是确有其人,现在难道是该吃味的时候吗?她就没见过这样送上门去给人当刀子还当得这么心甘情愿的。
可纵使已经在心里将穆泽骂了千万回了,但当着王妃和王爷的面,骆青岑却也是不敢表现出分毫的,只能苦着脸冥思苦想,想要找出一套既不暴露自己心思,能有蒙混过关的说辞来。奈何想来想去,她能找到的,也不过是先前那二十四个字而已。
于是她也懒得纠结了,低着头缓缓说道:“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世子殿下虽从来只以面具示人,但定安府内却无一人不交口称赞,可见确如神明一般,有殿下在,是定安之福。”
冲动之下说出口的话,怎么听都有告白的嫌疑在里面,骆青岑无奈,只能没话找话地遮掩,虽然难免刻意,却总算能稍稍圆过些许。
而她后面的说辞,明显是不能让穆泽满意的
。
只见他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本就棱角分明的脸旁更加清冷,眼底半分温度都没有,似乎正在考虑着该如何惩罚骆青岑才对。
定安府内人人皆知,他们英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