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青岑顿了顿,又意有所指地补充道:“我一开始学棋便是跟着哥哥学的,而且到现在都还输多胜少,世子可有兴趣与他对弈一番?”
“此话可真?”
“绝无虚言!”
“既如此,我倒确实有些兴趣。”
“那……毒狼癍?”骆青岑眼珠转了转,还想最后争取一下,“世子先前还说可以帮上一二,可见我此举虽然孟浪,却也不算太过。况且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毒狼癍,只是我哥哥的一个朋友配出来的药,吃了的人身上会慢慢长出红斑,继而疼痛难忍,口吐黄疸、意识模糊,却没有传染性,吃了解药便能痊愈。或者我可以……”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穆泽打断了,“放心,我并无意让你就此收手。”
骆青岑当即眼睛一亮,“真的吗?”
穆泽却没有马上点头:“不过你得把你的打算告诉我。”
这下可是真的有些为难骆青岑了,毕竟她想要做的事情,在不知内情的人看来确实算不上光明正大。
她却是不知道,穆泽对她的考验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只要这次她依然能够过关,那么她将在一定的程度上得到穆泽的信
任,日后想要做什么,自然也会轻松很多。
就连她刚刚专门提起过的她哥哥的前程,或许也就在她这一念之间了。
一旁的穆漓因为担心她会在这里前功尽弃,甚至紧张得都忘了要去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一瞬不瞬地死死盯着她。
倒是穆泽,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她会让他失望一般,竟然还有心情在那里清捡棋子。莹莹玉色的修长手指捻着黑玉和白玉磨成的棋子,竟看不出来那哪一个更加珍贵一些。
这副棋,是他十岁那年母妃赠与他的生辰礼,他一向宝贝得紧,走哪儿都带在马车里,就像是母妃也一直跟在他身边看着他一样。正因如此,他更不会允许自己在任何一步上行差踏错,哪怕要为此而付出昂贵的代价!
不过骆青岑并没有纠结很久,因为她突然反应过来,她似乎并没有必要在穆泽面前伪装自己。
她想要的,是穆泽的世子身份背后所代表的一切,而不是穆泽这个人,那么让他看到她的能力,让他觉得她是有用的,似乎还更为重要一些。
于是,骆青岑放弃了诉说前因后果,直接阐明了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
“骆家的医馆在骆家所有铺子中都算是比较重要的一个,现在在夫人手中,里面的坐诊大夫跟她也关系匪浅,我很需要钱,也想要能够相对自由的调度里面的药材,所以想要把我的人换进去,同时换掉府里的大夫。”
她只是这么一说,穆泽就明白了她的打算,略略思索一番后道:“既如此,按我们的约定,你没能赢我,但也算尽力,故而死罪可免,但罪责却难逃。”
莫名其妙就被套上了什么鬼罪责,骆青岑嘴角抽了抽,却也不敢反驳,只是顺着他的话问:“世子可是有事要我去办?”
谁知道穆泽却是瞟了她一眼,然后说:“别急着在心里骂我,这事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骆青岑敛了敛神色,无比恭敬地说:“世子说笑了,为世子做事是我的荣幸。”
至于穆泽所说的好处,骆青岑其实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奈何她的恭敬不管在穆泽还是穆漓眼中,看起来都十分别扭,于是两人谁都没有接她的话,甚至穆漓还特意偏过头去问了穆泽一句废话,以免被骆青岑看到她扭曲的神色。
“你是想要趁此机会将这件事闹
大?”
骆青岑闻言也朝穆泽看了过去,心里十分紧张。
这件事不管穆泽想要做什么,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骆家,她自然是要好好听清楚的。
穆泽似乎还没有做下最后的决定,左手食指扣起在膝盖上有节奏地敲打着,片刻后才抬眼去看骆青岑:“这事对骆家声誉许有影响,你……”说到这里,他突然就停住了,并没有真的将他的打算宣之于口。
可由此骆青岑却能大概猜到,他所谓的好处,应该只是针对她而言的,或许还不是那种明面上的好处,那么她和骆家所需要承受的,一定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难道他是想……
连一向不善阴谋的穆漓都能猜测一二,骆青岑又怎么可能看不出了穆泽的打算,不由苦笑出声:“世子可真是看得起我……”
但实际上骆青岑心中却是有些触动的,毕竟穆泽完全是可以用身份来压她,甚至不用告诉她直接去做就好了,哪里需要给她什么好处,还要在这里浪费唇舌好言相劝。
“你不愿?”虽是疑问,但穆泽脸上却并无任何疑惑,只是说:“我以为,你对你家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归属
感。”
骆青岑摇头,神情恍惚:“就算没有归属,那里终究是我的家,我只是一个弱女子而已,若是连家都没有了,便也真的什么都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