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盛向后退了一步,连带着低垂下了头,不单是这个人,还有他云姨和杨大叔,他是真的感谢非常。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从这家人身上得到的照拂完全如同自家的亲人。
他的云姨老是说阿七幸好有他这个兄弟,可是他却在心里不住地庆幸,他幸好有他们这些亲人。
送灵的队伍一直排得很长,大半个沈家村的人都来了。
大家当然还记得上面官差宣旨的那一日,本是县令府为两个高中孩子的庆贺之时,却也是得知冯将军下狱之际。
秋日的天难得显露出几丝日光,将这场悲伤的送别染上些许的明媚。
或许冯展风的一生就如同这秋末的暖阳一般,尽管生命到了尽头,却依然不会叫人寒了心神。
冯盛身上的缟衣因为在坟前下跪磕头的缘故,已经沾染上了些许的泥色。
边上飘飞的挽联,是沈家村有学问的夫子们亲笔提送,只为赠予缅怀这个将军昔日的荣光。
看着家中的仆役用铲子将黄土一抔抔掩盖,冯盛的手在袖子里慢慢握成拳头。
阿爹,您要的平安我会做到的,但在那之前
,我想先挣回一个公道。
不单单是为了您的名声,还有阿娘和爷爷的声誉,我都是要保全的!
忽然,他觉得自己的背上抚上一个手掌,很轻的动作,却叫他紧绷的神经松了下去。
待他转过头去的时候,就看见一双关切的眸子。
阿七看着这人为了叫众人放心而绽开的笑,“小盛,不需要在我面前假装坚强的,你可以做你自己。”
冯盛没有说话,两个人静静地站在铺就的墓碑前。
阿爹,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因为这世间还有我需要全力保护的人。
杨秋生扶着冯县令起身,然后将他手里的香烛插到了坟前。
在他起身之际,目光在碑石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转身扶着老人家走到了自家媳妇儿的边上。
看着县令满脸的疲倦,沈连云弯下腰轻声询问,“大人,有我和阿生在这里照料,您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下?”
冯县令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连云,扶我去祠堂,不看着展风的牌位放上去,我心有不安。”
知道老人家坚持,沈连云只得点头称是,她向自家夫君微微点头后,两人共同搀扶着县令往沈家村的祠
堂走去。
来到祠堂的大门时,沈荣辉刚好将里面的陈设布置妥当。
在看到他们进来后,忙躬身迎了出来,“冯大人来了,您看看还有什么是要小的张罗的事情?”
不知是不是沈连云的错觉,这个人向他们身后张望没有其他人后,竟舒了一口气。
察觉到她的视线,沈荣辉有些尴尬地冲她笑了笑,“沈姑娘,别来无恙。”
这样的问候在当下的场合显得格外的突兀,杨秋生漠然地抬手挡开这人看向自家媳妇儿的神情,“沈村长,你挡着路了。”
沈荣辉闻言忙向后退了几步,也没再将视线落到沈连云的身上,低头做了个请进的动作。
看着案台上的瓜果和烛火,冯县令颤抖着手想要上前抚摸那块木制的灵牌。
但他的手却堪堪地停在了半空,他怕自己的动作惊扰了上面的亡魂。
冯盛当即冲着正前方跪了下去,没有呜咽,也没有言语,只是不住地磕头。
那干脆的声音叫阿七觉得心头一紧,他不禁在边上也跟着跪立。
冯大叔,一路走好。
冯县令最后是坐着县令府的轿子回去的。
因为担心自己的爷爷,所以小盛在
同沈连云他们拜别后,跟在了自家轿子的边上。
临行前,小家伙自然同阿七拥抱了一下,一个嘴里说着再见,另一个自然是在邀约得闲了到家里来落座。
看着走远的身影,边上的村民也散了大半,有些路过他们的身边,仍会笑着打个招呼。
忽地就见石婶子拉着自家的孙子走了过来,“连云啊,真是好久没有看见你们了。”
看着这位大婶脸上和蔼的笑,沈连云忙蹲下身抱起地上的孩子,“是呀,出了趟远门,倒是难得见婶子带着小孙子。”
本来是一句简单的家常话,却叫石婶子眉眼间显露些忧郁的神色,“宝儿的阿爹和阿娘都在后山。”
听见这话,沈连云停下逗弄孩子红扑扑笑脸的动作,有些不解,“马上就要立冬了,如何还要进入后山?”
石婶子深深叹了口气,“还是因为果树长虫的事情,眼看着天气已经这样冷了,可那些树上的虫子仍没有消散。”
沈连云不由得咋舌,怎么会这样?
只听石婶子接着说道:“因为树上的果子被吃的差不多了,村里好些人都担心那些虫子会侵噬到树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