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闻言,从堆积如山的奏折里抬起头来,不在意的摆手。
“莫非又是毕自严那老东西,要从朕这里要银子?”
“若是如此,你就别把奏折给朕看了,朕都看烦了。”
虽然当日,毕自严回户部的路上,已经知道满朝文武都怕了小皇帝,肯定不会跟他一起上奏要银子。
但他也没有改变主意,只不过仅仅是自己上奏而已。
朱由检虽然心中不喜,但也知道他是忠臣,因此也只是留中不发而已。
“这老家伙,不会以为朕不回复他的奏折,是因为在犹豫吧?”
朱由检摇头。
“高师傅可是告诉过朕了,这财权,可绝对不能轻易交出去。”
“他是怎么说的来着……对了,就是手中没把米,鸡都叫不来。”
他脸上露出一丝回忆的表情。
“不仅眼下这笔抄家的银子,不能交给他们户部,以后其他方面的税银,朕也得想办法收到自己手里。”
“可不能再交给那帮大臣了,他们花钱的本事还算过得去,这收税的事情可真是做的不好。”
骆养性对此全然没放在心上。
他掌管着锦衣卫,皇帝不管怎么对付户部,都跟他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但他听到皇帝言语之中,那是三句不离高青云,心中不由苦笑起来。
“看来陛下看了这奏折之后,肯定要勃然大怒了。”
他更加不敢耽搁,连忙把手中奏折交到小太监手中,让他转交给朱由检。
朱由检见状,眉头也皱了起来。
“怎么,这奏折不是毕自严的?那又是什么情况。”
他低头看了一眼之后,果然不出骆养性所料,还真就怒了。
“这个士子是什么来头?竟然敢如此诋毁高师傅!”
原来骆养性拿来的,正是史可法编排高青云的文章。
史可法初生牛犊不怕虎,根本不在意朝野的传闻,压根没把那传说中的“高师傅”放在心上。
他的文章里,直接就把高青云说成了祸国殃民的妖人。
朱由检眼中冒着怒火。
“骆养性,你就只把这文章给朕带来了?”
“那个史可法呢?”
言下之意,就是问骆养性怎么没把史可法给抓过来。
骆养性脸上露出苦笑。
“陛下,那史可法写这文章之前,就派人买好了棺材,说是要学习他师傅。”
“宁可死在狱中,也绝对不会改口。”
“京中士子听说之后,都对他交口称赞。”
“臣要是真的捉了他,那反而是成全了他。”
朱由检面色一变。
“嗯?他师傅是谁?”
骆养性拱手道:“正是前朝的左光斗。”
朱由检听后,脸上的怒意倒是稍稍缓解。
虽然听了高青云的剧透之后,朱由检对于东林党的态度,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但在当时左光斗死在大牢的事情,他朱由检也看在眼中。
对于这样铁骨铮铮的汉子,他心中也不免有些敬佩。
说到底,朱由检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最喜欢这样的英雄人物。
朱由检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你倒也别抓那史可法了。”
“这几天之中,王承恩已经带人,对那些东林党做了甄别。”
“除了那几个罪大恶极,曾参与谋害朕的。”
“其他大臣之中,倒也有些可用之人,你这就从中挑几个人出来,让他们写文章驳斥这史可法。”
骆养性心中猛地松了口气。
皇帝若是一意孤行,非要把史可法抓起来。
朱由检自己当然无所谓。
可他骆养性的名声,那可是瞬间就要臭了。
不会比魏忠贤好到哪里去。
骆养性拱手道:
“陛下圣明,臣这就去办。”
几天之后,史可法就收到了这些文章。
“史兄,又有人替那高妖人说话了!”
数个年轻人冲入屋子里,手中挥舞着几卷文章。
虽然史可法自己不怕死,京中士子也都佩服他,经常找他聊天。
但客栈老板的胆子却没有这么大。
史可法怒斥高青云的文章,才刚发出去不久。
那客栈老板就察觉不对,主动退了史可法的房钱,然后请他另寻住处。
史可法虽然心中不满,但也没有找老板的麻烦,而是在城里找了处空屋住下。
这屋子本是魏忠贤手下的净军,平日驻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