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桂兰很快回神,厉声呵斥呆愣在院子里的众人。
这个时候不扫雪,等回头雪大了,其他屋子也要遭殃,眼下顾不得正屋了,塌都塌了,赶紧保住其他屋子才是正事。
秦家大院霎时忙碌起来,扫雪的扫雪,架梯子的架梯子,能帮忙的都跑出来帮忙,不能帮忙的小孩子就躲在屋里看。
“娘,村里许多人家都是茅草做的屋顶,大家都在睡觉,不知半夜下了雪,我们是不是要去知会杨伯伯,让杨伯伯挨个通知一下其他人?”苏梨提醒道。
“对对,必须要去,还有隔壁姚家也要帮一帮。姚潜川跟着老四去芜州了,家里只有你姚奶奶在,可千万不能在这时候出了事,我得过去看看。”
田桂兰有条不紊地安排,“秋烟,你跑一趟里正家,告诉里正扫雪的事,秋泽,你跟我去姚家帮姚婶子扫雪。”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在芜州城的秦见深似乎有预感。
客栈漆黑的房间里,他睁开眼点燃蜡烛,走到窗边,掌心还未靠近木窗,被风刮的晃动的木窗刷一下被吹开,扬起他垂落在肩边的长发。
刚点燃的蜡烛,噗一声灭了。
另一张床上的孔思义迷迷糊糊搂住肩膀,“怎么这么冷啊?是不是开窗子了?”
他睁开眼睛,见窗前一道黑影,定睛一看,正是秦见深。
窗子大开,外面是飘扬大雪,朦胧睡意瞬间没了,大吃一惊。
“下雪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下雪?是不是太早了点?”
秦见深负手而立,棱角分明的脸庞布满凝重之色,瞳孔像是对着外面的大雪,又像是对着虚无的深空。
片片雪花扬着他额角的碎发落在皮肤上,转眼消失无踪。
孔思义披着衣裳走过来,哆哆嗦嗦,把木窗关上,隔绝了秦见深的视线。
“四爷是不是操心家里,您家里还有其他几位兄弟照应,不用担心。”
秦见深不予置否,未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道:“芜州的灾民越来越多了。”
孔思义恍然大悟。
“原来四爷在担心灾民,昨儿我还跟杜观雁那小子聊,我们几个就是从北方赶来的,白州那边已经在尽最大努力接纳灾民了,城内有灾民安置点,城外也在布棚施粥,属下可以跟您保证,只要白州保持现状,灾民绝对不会越过防线逃来这边的。”
白州知府是个好官。
孔思义不是爱操心的人,秦见深也未将心中顾虑讲给他,只是吩咐:“把三日后约的碳商提到后日,尽快将这边的事做完。”
“好嘞四爷,明儿个我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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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天蒙蒙亮,秦家才把屋顶上的雪全部清扫下来。
此时大雪仍然未停,还有愈下愈大的架势。
“这雪越下越大,怕是过不了多少时候,屋顶又要落满雪了。”徐以然眉头紧锁,“多少年没见这样大的雪了,印象中还是我小时候有次雪灾,大雪连续下了两天,地里种的菜全冻坏不说,连人也冻死不少,许多没有存够柴的人家睡梦中就没了。”
“那毕竟是从前,今年咱们家有木炭,柴不够烧就把山上的木炭拉下来一些用,不必担忧。“
苏梨嘴上安慰,抬眼看着天空,心里同样担心在芜州的夫君。
路上积雪深厚凹凸不平,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田桂兰一手拎着大扫帚,沉着脸从外头回来,崔氏还在一旁劝:“娘,您放宽心,他们不听便不听,随他们去吧,反正屋顶塌了也不关咱们的事。”
“这个道理我自是知道,还不至于为这个跟他们呕气。”田桂兰随手把扫帚放在墙边,“就是他们那语气让我有点儿不高兴。”
“发生什么事了?”徐以然奇怪问。
“是那隔壁。”崔氏朝院墙方向呶呶嘴。
“姚家?”苏梨诧异。
“另一个隔壁,我跟老三家的去提醒他们,雪太大会压塌屋顶,谁知他们说他们刚建起来的屋子,用的大青砖和青瓦,叫咱们别咒她家。说话也不看看头顶的积雪多厚了,真要是运气不好,别说青瓦,就是实打实的青砖摞两层,也禁不住压呀。”
田桂兰叹了口气,扶着发疼的腰,“人老就是不中用了,我去歇一歇,你们忙完也快回去休息,又折腾了一晚上。”
她正想回屋,一拍脑袋,想起自己屋子已经没了。
正斟酌着,苏梨主动开口:“娘,您先去我屋里休息吧,反正夫君也不在,晚上咱们两个就当做个伴,挤挤还暖和。”
田桂兰就露出个笑容,“哎好。”
“就是爹那边……”
“随便他上哪去睡,不管他!”田桂兰干脆利落地说。
苏梨莞尔,回屋帮忙拿被褥出来。
被雪压塌屋顶固然倒霉,所幸人都没事,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