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烂摊子交给你?”
他若死,郑国只会更加飘摇动荡。
内忧外患重重叠加之下,任由谁坐上这个位置都只会如履薄冰。
郑晚瑶摇头:“我从来没有怪过您。”
“即便没有父皇和太傅,我也并不是那种偏安一隅躲避世事的性子,所以并非是你们推着我往前,而是注定如此。”
她撒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
实际上时间循环里,从契丹那一战开始父皇就要殒命,后来四皇子登基头一件事就是卖国求荣,甚至将她推给沈霁临。
她并非是不喜欢偏安一隅的闲散生活,而是打从一开始就别无选择,要一步步往前去更改结局。
可是现在反倒像是什么都没改变。
当她紧紧攥着沙子的时候,那些流沙反而跑得更快,正如同父皇如今还是缠绵病榻,像是注定要死,什么都无法改变一样。
“瑶儿,我知道你从前是恨过我的。”
武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他低声道:“立太子为储的那一年,你有大半年时间未曾跟我说过话,宫人说你就待在皇后的寝殿中。”
太子的身份很微妙,他曾经被淑妃收到膝下为子,而淑妃及其母家就是曾经害死皇后的人。
“我那时候确实恨,毕竟母妃因他养母而死。”
郑晚瑶并没有说假话,她攥住武王的手。
“但我也知道,太子无辜并不知情。”
从前她确实恨过父皇,恨他为什么不能立刻将贼人抓住,可是后来才发现即便是天子,权势制衡下要杀人也并非轻而易举。
所以后面太傅教导她站在时局之上的时候,郑晚瑶才逐渐发现武王的意图。
也就是在同一年,淑妃和她背后所有人都被连根拔除,宫中上下震惊于武王雷霆手段之残忍,那一夜的血几乎浸透了台阶。
那天之后所有消息全部封锁,也没人敢再提。
郑晚瑶不知道那算不算复仇,只知道那些人死了以后,她心中依旧不痛快,甚至像是被剜了块肉一样空落落的。
耳边是母妃临终的那句:“瑶儿,别怪你父亲。”
她没怪过任何人,只恨自己无能为力。
武王的目光深邃如同浩瀚星辰,仿佛穿透无尽时光,注视着眼前的少女。
“太子并不无辜,只是昔年没有证据,所以朕才将他高高捧起,然后彻底跌落。”
郑晚瑶听到这话微微愣住,随后就听到武王继续说:“对一个人最好的折磨便是毒杀,这是淑妃教给他的话。”
老人重复这句话的时候,身上那股帝王森严的意味依旧让人感到不寒而栗,而他那双浑浊眼睛里,也仿佛藏着无数未曾言说的秘密。
“所以朕也原封不动还给他。”
郑晚瑶眉头微皱,很快就反应过来。
“所以太子这么多年缠绵病榻并非是体弱多病。”
而是早就被人下了毒。
武王声音低沉而带着疲惫:“不需要朕出手,寅真八岁为储,后宫多的是人要他出事,错就错在他不该端上那杯毒酒给你母妃。”
一个是他儿子,一个是他妻子。
武王从来不是什么公正无私之人,人人都说虎毒不食子,可他那时候却只有一个想法,要让那孩子为皇后偿命。
所以不管是太子也好四皇子也罢,全都沦为了牺牲品。
“瑶儿,朕死后是该下地狱。”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