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儿子，今年十八岁，上高三。他成绩向来不好，也没有什么自制力，所以我把他送进了一所寄宿学校。”
梁缘：“你儿子？”
萧鑫反应过来，自己一时嘴快，竟然泄露了现实世界里的事情。赶紧纠正道：“……不是，我有个表哥。因为成绩不好，被我舅舅送到了一所寄宿学校。
“那所学校向来以严苛的管理、优秀的成绩出名，一本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据说不管是再顽劣、再没救的孩子，只要进了那个学校，就还有希望。
“我陪我表哥到那个学校的时候，看到了学校门口张贴的高考光荣榜。第一个就贴着你的照片，写着你的名字……所以给我的印象很深。”
萧鑫清楚地记得，自己还指了指那光荣榜上的人，对儿子道。“你看看人家，这高考分数。
“我不求你像人家一样能考上重点大学，你好歹得考个一本吧。连个一本都考不上，说出去多丢人？”
那天阳光很烈。他身边跟着沉默不语的儿子，肩膀上背着大包小包，身子都有些压垮了。
他看了一眼光荣榜上的名字，心里浮现出一丝名为羡慕的情绪。
这么优秀的孩子……
要是是他的儿子就好了。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想，可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蹦出这个念头来。
梁缘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你说我考上了重点大学？”
萧鑫：？？？
重点是这个吗？
“你应该是记错了吧？我明明还没有参加过高考呢……我一直在拼命地学习，努力地备考，就是为了迎战高考。”梁缘的语气很冷。
“可是这一切都被你毁掉了。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去早读了。”
……
对梁缘来说，这当然不是早读。
而是他的刑场。
他就像过去许许多多的早上一样，拿了一本厚厚的英语书，第一个站在操场上。
萧鑫远远地看着他。
梁缘很瘦，明明不算大的校服，穿在他的身上却空空荡荡的。颜色也很暗淡，像他们暗淡无光的青春一样。
他戴着的眼镜很厚，简直就像是两个瓶底，遮住了他眼睛里的光。
萧鑫突然就很好奇，如果梁缘摘下眼镜，那会是什么样子？
片刻之后，隔壁班的班主任来了。
他站在另一个队列里，看着梁缘直接被拎了出来，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昨天晚上阿姨查寝，发现你十一点之后竟然还没有睡着。
“晚上不好好睡觉，早上怎么有足够的精力来分给学习？你这样，会给佐藤病校丢脸！
“你一直都是老师的帮手，同学的表率，你这样实在是太让我们失望了。
“你也不用再做什么学生会会长了。”
随后，梁缘的脑袋也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地上。
一直滚到了萧鑫的脚边。
厚厚的眼镜从脸上掉了下来，这是萧鑫第一次看到他不戴眼镜的样子。
其实梁缘的眼睛挺漂亮的，再忽略掉他那股让人作呕的“好”学生气息，放在青春剧里应该能吸引不少女孩子。
阳光很烈，捏着书页的手指被汗水浸湿，在纸上留下小小的指纹。
萧鑫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其他人倒是很兴奋。
“太好了，这个梁缘终于死了。害死了我们那么多的同胞，如今他自己也付出了代价。”
“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同情一只鬼吧？虽然他是被佐藤病校洗脑了，但谁也没有办法否认他就是个坏人啊！”
萧鑫沉默了很久，道：“我好像在现实里，见过这个孩子。”
一时激起千层浪，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是在食堂里宣布这个消息的。
食堂大妈今天准备的早餐是血色的豆浆，闻起来不像是豆浆，更像是血液。
没有一个人愿意下口，都只是拿着饭盆，做个样子。
平头男许从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孩子早就已经参加过高考了，还考得很好？”
“嗯。”
“我更关心的是你说的那个寄宿制学校……那是什么学校啊？”
“叫腾大一中。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人听过这个学校的名字。”萧鑫道，“这个学校管理非常严格，出题也向来出得很难。市面上甚至还有以他们学校的名字为命名的辅导资料。但是严苛的管理下，能够诞生优秀的学生。
“我把我儿子送了进去……我知道那里的管理很严格，每一个月才放一天假，早上五点多就要起床，晚上十点半才放学，没有任何娱乐活动，苦得很。
“我老婆保持反对，但我还是坚持要把儿子送进去。”